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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3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朱兄:
   书信收到,不胜鹊喜。
   兄谓同学之情,未曾相忘。其实,昔日与兄山川邀游,高论平生,真可谓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犹自历历在目,又何曾一日
而忘?今虽十年回首,终成一笑,却也止不住一种年少的情感,仍在心头微微地
颤动。
   小弟于西南一隅,日出日落,无事不安。此处四面环山,中有金江穿过。
其百岭峻举,常出云表,颇引烟霞之思。沿江闲步,目送渡船,看看山前的景
色,闻闻江边带有果树味的水气的清香,或是干脆赤足踏沙,都使人愉快。有时
半空飞起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放眼望去,使人有“西塞山前白鹭飞”的感受。自
然,兄若来访,此处并无鳜鱼来招待兄的,不过李白说得好:此行不为鲈鱼脍,
自爱名山入剡中。周遭一带,虽非有名山,却也大有佳处。几十里外便是铜锣
扒,密林水石,饶多野趣,颇堪吟游去虑。若要欣赏修篁,坐上两小时的汽车就
可到蜀南竹海,万千竿竹,风吹云掩,立坐相赏,足散人怀。到得傍晚时分,与
兄携游江岸,吹吹江风,陈说志趣,听那渔舟唱晚,快然于长川之上,更杳不知
时光之流逝矣。朱兄,不知君意以为何如?
   兄在信中言及时下文人学者,依小弟之见,时下不说也罢!孔子在厄,犹
自弦歌;颜回居陋,不妨礼乐。“居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富贵不能淫,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男儿到此,自是豪雄矣。然几何时,学者文人的骨
头开始变软了,神气开始变浊了,羡青云,畏权势,或耽于身欲,或累于名利。
“情存乎魏阙之下,或假步于山扃”,正是一类生动的写照。对于他们,真正的
泉石精神何曾有过?济世情怀荡然无存。这次第,正一个“私”字了得!秦汉以
降,小弟历数令我动心的文人,竟不过十位。其中,嵇康与李白尤令吾神往。
   就与兄说说嵇康吧,心实爱之。
   小弟一直以为,为人为文,首要切实,又须修饰,所谓“文质彬彬”,正
是如此。观乎嵇康,观乎其文,吾无间然,但觉到云开雨晴、孤峰独伫的心境。
浮天高华,清气满目。张孝祥的那首“洞庭青草”词,庶几近之。
   每论及魏晋人物,嵇康、羲之正好,万人不到。余子百态,不足即淫。便
是渊明又如何?著文太过,初志已违,满腹骚怨,寻酒强宽,纵有“采菊东篱
下”之口绣,亦复难掩其气衰。
   “竹林七贤”中,嵇康、阮籍可以说是名气最大的了。阮籍生平不臧否人
物,从老、庄处抹得一“曲”字,以保其身。然其于老、庄实殊不得力,非有真
正的海天胸襟,故入不得又出不得,虽有傲志,终没于人情。身虽保全,心志悲
苦,无奈酒中寄趣,佯狂而已。嵇康也慕于老、庄,更有“每非汤、武而薄周、
孔”之议,然其胸怀洒洒,未许一尘,鼓琴足以自娱,心地光明足以自乐,不淫
不畏,每不违于君子,其行藏倒近于儒家。其临危授命,慨然担当,来也如寄,
去也如归,更有大丈夫之气。彼“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逸,“时无英
雄,使竖子成名”之狂,“众人熙熙,皆为名来,众人攘攘,皆为利往”之叹,
于他皆是多余。平生何为?不违性情而已矣,岂另有它哉!
   二人高下于此分矣。孰是人杰?何用细说。爱嵇康而实不喜阮籍,故而每
叹嵇康少而阮籍多。朱兄,若把他二人与现代的鲁迅、周作人兄弟俩相对照,你
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相似之处。周的文章是漂亮的,多读之,便恨其无力,如
水中浮萍,可作一色,但只能任由“雨打风吹去”。真正壁立万寻,瞰天下于眼
前的,还是鲁迅。嵇、阮两人,也可作如是观。
   李贽有篇文章论及嵇康,说他于养生其实尚未登堂,所谓“君才高矣,养
生之道不足”,但推崇其道德文章,却是“竹林七贤”中他人难以企及的。泰岳
之高,犹可仰及,德性光辉,其可测乎?依小弟看,不独时人,放眼古今去,有
此骨气、有此文章的男儿实也极少见。鲁迅曾专门遍校过一部《嵇康集》,情有
独钟乎?皆不世奇男子,故能相惜。
   嵇康之文章,自然要数《兄秀才公穆入军赠诗十九首》、《与山巨源绝交
书》、《养生论》等最为知名。其余诸篇,各足一观。这些真是些好诗文啊,是
真好,真绝,真可谓“落落穆穆,松下风高”的。小弟以为,四言诗始于《诗
经》,终于嵇康,此间是曹操。之后血脉断绝,再无继嗣。《诗经》之淳朴,曹
公之沉厚,嵇康之高爽,各各秀出成峰。《诗经》言:“‘窈窕淑女,君子好
逑’,我有如此之乐”,曹公云:“‘星汉灿烂,若出其中’,我有如此之
大”,嵇康道:“‘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我有如此之旷”,于是乎三峰并
立,相视而笑。朱兄朱兄,我已知四言诗不传之原因了。呜呼,若无星斗撑肠,
天地初心,安能置词?
   一千多年前的某日,嵇康奋然提笔,写下了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
终致获罪,以至于身死。据说是因这一行字“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引来杀
身之祸。史上普遍认为:嵇康反孔而司马政权却需孔之礼教来束缚人心,故而相
冲。此说乃真不知孔子,也真不知嵇康者。孔说何事?礼乐何为?细论倒麻烦,
只能付之一叹了。要言之,嵇康乃明反孔而实尊孔者,司马乃明尊孔而实反孔
者。几千年的中国历史,当权者往往如斯,“天下英雄入我毂中矣”,他自好
笑,可叹一干文人学者,有几个是眼明的?此处大关键,在于真实地领悟孔门学
说的意思,并力践之,透出“雪晴海阔千峰晓”的浩然情怀。如只会背几条语
录,竟济何事?
   王戎曾谓:“嵇康生平无喜愠之色”。盖真不知嵇康矣。其投靠司马,声
位显达,竹林风度,洵成世情。去矣,吾不言之!嵇康乃有真喜,有真愠,有真
忧,有真思,一一皆从胸襟中自然流出,何曾半点有伪?又有人曰:“嵇康少有
青云之志”,恐其亦系于名利,殊非超然。此处则须着眼。朱兄,小弟以为,上
上之人,生而知之,生而乐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毕竟是绝少的。昂藏男
子,“学而优则仕”,欲用世,必有青云之志。然此处为私,则缚矣,若为天
下,自生高世情怀。“英雄退步学神仙”,岂偶然哉!必有冲天豪气,方可振衣
千仞,濯足长江。否则,学仙犹是一梦耳。万事如此。要之,须大志,凭海量,
许能成事,而终究成与不成,已不足一论。嵇康乃有真性情者,清峙绝尘,俯仰
慷慨,是好男子、真丈夫,虽遭陷杀,于愿未毕,然其初心未负,与志同生,与
志同死,一无所愧!
   朱兄,在小弟心中,世间万事,此一“愧”字足判。所谓“平生无愧事大
难”,几人可到?面凶危时,敢死者有,能立者少;当富贵处,不骄者有,堪舍
者稀。富贵于嵇康,本是唾手可得的,弃之如土,因其不义;临刑之时,索琴而
弹,神色不变,因其无愧。真好一条汉子!做人当如斯乎?
   朱兄朱兄,言及于此,颇多感喟,复思于汝矣。吾素有志,唯期与君携
手,临风高谈。万勿独守一城,忘却天下也。小弟可忘,山水岂可忘乎?哪日到
访,江汉之上,杏花影里,笛吹天明。岂不闻:诗酒趁年华乎?
   说了半天,想必兄也倦了,哈哈。莫急,莫急,这就完。“醒时明月前,
醉后清风时。昨日竹林下,空歌怀友生。”最后,让你我兄弟一同与嵇康驰骋而
去罢:
   乘风高游,远登灵丘。托好松乔,携手俱游。
   朝发太华,夕宿神州。弹琴咏诗,聊以忘忧。
   弟 亦乐
(二)
朱兄:
       昨日接小吴一电话,说他们正在筹办十周年的校友会,时间约莫
是三个月后,要我到时一定去。小弟还真有点踌躇,昔日同学如今山川相隔,能
再重聚本是极难得之事,但现在工作真忙啊,能否请到假实在不好说。不知兄那
里如何?
       小弟一月前出差返回,历东南,访武夷,颇有所获。武夷本是为
白玉蟾而去的,兄知道,我对他是极有兴趣的。“笑指武夷山下,白云深处我
家”,既然到了那边,能不一游?正是桐花初放的暮春时节,举目锦绣,白云风
吹,心中多少欣然之意。从武夷宫前浮舟而上,著名的九曲小溪,风色蜿蜒而
来。瞻眺着两岸起伏之翠岭,如带之碧水,在这吹面不寒的春风里,自在地吟哦
着白玉蟾的诗句,朱兄,你说我的心里是如何地快活着呢!以前去黄山,惊奇于
其形势之险,松石之异,烟云之壮,但总觉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清楚。这次游
武夷,心下恍然。如果说黄山之胜使人忘情的话,那么武夷则简直使人欢畅了,
一种温和清爽的感情,油然而生,而这正是在黄山所不能体会到的啊。
       夜宿山中无事,听听山风,遐想而已,不由重翻带去的白玉蟾的
诗文。朱兄,小弟一直以为,某些道家人物的诗章真是高绝,如吕洞宾,如白玉
蟾。朗朗读去,仿佛崖际啸歌,有云沾衣,是何等的萧然神爽。所憾知者太少。
有一段话忽然引起了我的重视,这是以前未曾留意的:“天地生,日月葬,夫子
何之?梁木坏,太山颓,哲人萎矣!两楹之梦既往,一唯之妙不传。”此乃玉蟾
吊朱熹之文。朱熹?我想,不就是那个宋代理学家么?从鲁迅的《祝福》里,知
道他是封建礼教的一个重要人物,并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阴森可怕的人,以玉蟾之
高风,何以对他如此推崇呢?不由一时惑然。接下来几日遍游武夷,才发现朱熹
与武夷竟也有莫大的渊源,其武夷精舍就曾筑在五曲隐屏峰下。如此说来,他与
白玉蟾当有交游了。
       这真引起了我对朱熹的兴趣。
       回家后,遍观大小书店,寻访有关朱熹的书籍,又上阅览室查
阅,综合对照之下,对朱熹终于有了新的认识。而这使我喟息良久。朱兄,我们
这一代,传统文化的底子太薄,对朱熹的印象可以说大都源于“存天理,灭人
欲”这句话,而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也都似是而非,真实的朱熹,尚杳在云山深
处呢!
       那好,就让小弟不自量力,试着为兄说说朱熹罢。
       这真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啊,朱兄,这样吧,既然朱熹理学作为
明、清两代的御用哲学,影响深远,我们就从理学谈起吧。也许这比较枯燥,可
除此之外,小弟以为还真不能更好地了解朱熹呢。
       理学?什么是理学呢?朱兄,这个问题要从头谈起了。传统儒家
文化,至孔子大成,颜回、曾子为其翘楚,孟子断后,而后没落。汉代于经学有
些复兴,也涌现了如郑玄等一类人物,但真正贯于事功的,非诸葛孔明莫属。然
而他是出入儒、道两家的人,不能纯粹归作儒家。入唐出了个韩愈,也只是在文
章上做做事而已,体系之详,经国之举,略无所闻。到了宋代,才真正是儒学重
焕的年代,人物辈出,各引山风。理学,作为旁涉佛、道而脱胎于儒学的一门学
问,正式登台亮相。其始,应是周濂溪,而其集大成者,便是朱熹。在朱熹看
来,理,是宇宙间的最高本体,存在于万事万物中,是先天的,本原的。经过不
断的自我分化运动,便产生了气。而人,是理与气的产物。理赋予人道心,而气
则使人有了人欲。朱熹认为,人欲是一切恶的根本,道心是一切善的根本,故提
出了著名的“存天理,灭人欲”那句话。其当如何?朱兄,小弟以为,这句话也
就是《大学》里“止于至善”的外一种说法而已,现在看去,笑其有意,已殊无
当初那种冷然栗然的感觉了。
       朱熹理学的精髓,在于“正心诚意”四字。简单吧,朱兄,然而
切莫谓便易行入。真能贯彻,则不难达到“知止而足,知足而安,知安而乐”的
理想境界。天下依此而去,正气浩荡,举目平阔,太平之世可期矣。但有多少人
可以做到呢?人谓“三岁小儿皆说得,八十老翁行不得”,真可以一哂。
       朱兄,关于朱熹理学,小弟只能简单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一
是力有未逮,颇觉勉强;二是实在麻烦,里面枝节太多。即便如此,贻笑大方也
是难免的了,呵呵。
       我的兴趣更在于朱熹其他方面。
       视其生平,诞于1130年,卒于1200年,历高、孝、光、宁四朝,
主要活动于高、孝年间,正是风雨飘摇的南宋年代。其十四岁丧父,十九岁中进
士。早岁颇醉心于佛、道,入二程数传之门后,鸢飞鱼跃,一日千里,遂终生极
力于儒学。
       朱兄,我们对朱熹的误解,可能更多的来源于对整个儒家的偏
见,以为他们尽都是一副道学家面孔,不近人情,而不知其日常功用之际,有多
少活泼生机所在!“春服既成,与三五童子,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常
读之而羡叹。至若“鼓琴足以自娱,所学夫子之道足以自乐”,心如春水,又是
多少恬豫自在。到了孟子,“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浩然之气,冲天
而不能掩。但看宋代,周濂溪之清尚,欧阳修之温粹,苏东坡之洒脱,皆各足以
动人。邵尧夫曰:“人乐太平无事日,鸢花无限日高眠”,生活三昧,宁不为之
神往?更有学人言,游大程之门,如坐春风三月,乃是多少盎然生趣!最使我心
折的是,张载曾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
平”,海天情怀,浩然之志,目击而知矣。朱兄朱兄,必有此等人物,必有此等
深情,方做得此等事,方说得此等话。吾等休矣。尚谬言儒家如何如何,不亦鄙
乎?但观其志气,惭愧百世。
       那么朱熹呢?
       在小弟心中,他原是一副古板面孔,方巾气十足。两眼冷肃之
光,仿佛静静地盯着你,思之寒栗。而这次释然了。朱兄,姑录一首朱熹的诗如
下:“我来万里驾长风,绝壑层云许荡胸。浊酒三杯豪气发,朗吟飞下祝融
峰。”这是他1167年游南岳衡山之作。如何?放之太白集中,犹有异乎?其豪气
如此。只此一首,已可移人性情,足荡印象。
       朱熹父朱松,因反“议和”而得罪于秦侩,被逐于野,为时人所
重。朱熹从小继承父志,力主抗金,其平生至交辛弃疾、陆游,皆是有名的抗金
之士。说到此处,朱兄,小弟犹记得“位卑未敢忘忧国”、“却将一腔平戎策,
换取东村种树书。”不由慨叹放翁、稼轩之意,千古亦自难平。所以,朱熹并非
只管著述讲学而不闻世事的,视其《壬午应诏封事》书,爱国之情,忧国之意,
日悬昭然,实有与辛、陆相仿佛者。
       朱熹从政七年,史上普遍认为其建树并不大。然而小弟以为,他
修复白鹿洞书院并创办了岳麓书院,已足得志。他有一首诗曰:“九曲将穷眼豁
然,桑麻雨露见平川。渔郎更觅桃源路,除是人间别有天。”人间别有天乎?桃
源如存,惟存乎人心,而其根本,则在于善化。善化之由,舍教育其谁!在朱熹
看来,欲治世,教育乃首要之务。其终生从教,春风化雨,影响之流布,使后世
康熙也不由有叹:“宗孔子,则不得不宗朱子”,所以又可谓一大教育家。
       朱熹于诗于文,皆有自得。其文笔力峻洁,简切有力,大部分都
是奏议、书信类,谈理论道,政色鲜明。其临终所作《黄子厚诗序》一文,同学
之谊,故人之意,高蹈之举,怀抱之忧,实有多少真性情在焉。至于其诗作,林
泉松间,高迈绝俗,其山川悠远之气,一扫世之所谓儒生之酸腐者。凡夫读之,
可提清趣,养浩志,达士观之,当欣然有感,握手性情之际矣。这是朱熹?这竟
是朱熹?朱兄,读其诗,小弟真正俯仰无言了,每欲登岭长眺,行歌而去。
       朱兄,小弟说了如许,不知兄对朱熹竟有了什么看法。在小弟心
中,这才是真正的儒风呢,入世而又超然。但如果说这就是朱熹的全部,恐非所
宜。
       这里先说一个人,陈亮,兄是知道的罢,他与朱熹同一时代,其
文词甚高,发声甚朗,豪迈英雄之气,素为小弟所佩服。他有句吊稼轩的名言:
“真鼠枉用,真虎可以不用”,悲愤之意,千载同感。他是当时主战派中的一
员,与辛弃疾、陆游志同。说到这里,朱兄,岔开说一句。对于南宋,不知怎
的,小弟有种特别的倾心感,细细思寻,也许是太喜欢那个时代的一干豪放派词
风的作者了。每读之,仿佛独立于万顷海波之上,孤望天下风雨而至,倜然之
怀,何能已已!朱兄,小弟先前说过,朱熹是一直力主抗金的,但到了暮年,志
虽未变,策略却有了大的不同。在此时的朱熹看来,国家已是纲纪松弛,人心惟
私,内部矛盾纠结,困难重重。首要立教,整治内务在先,所谓本不固则不立。
此时若贸然主战,不过自招速亡而已。但陈亮一方却觉得形势仍有可为,仍可跃
马中原。两方之审时度势,竟有如许之别。本来,对于热血男儿来说,夫大丈夫
其孰不有四方之志?然而在朱熹心中,英雄气有时亦甚害事。于是言辞之交战,
是不可避免的了。双方语意皆激,措辞皆烈,后世读之,实有慨叹。朱熹之厉严
端肃一面,于斯可睹。但朱兄,以今人之眼光看,我们能指责朱熹什么吗?又能
指责陈亮什么呢?须知洞察微妙,权衡智勇,本就是一件极困难之事,虽万人何
为?
       朱熹之学术思想,在当时并未受到重视。晚年的他,更因正行而
得罪于权贵,遂遭排斥,甚有身危,其学也被指为“伪学”,在颠沛流离中终此
一生。朱兄,写到此处,我不由想起了《水浒》中的一句诗来:“生当庙食死封
侯,男子平生志已酬”,千古英雄之志,尽于斯矣。较之朱熹,“只手掀翻英雄
路,欲挽狂澜于百世”,却又如何呢?同系于天下,朱熹毕生之志,乃在于国家
的长治久安而不欲图于一时之事功,孰谓其心中无万里河山乎?然其志毕竟未
酬。但有史以来,真能做到“平生志已酬”的又有几人呢?即使做到了又能如何
呢?已酬未酬,未免同付一喟。对朱熹来说,志已立,事已成,应无所愧。其幽
迥深远的卓然情怀,只能缅怀于后人了。最后,让小弟用稼轩的一首词来结束与
兄的这封信罢,正是: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
       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弟 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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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3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与友人书简

为人为文作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其中的友情更是让人羡慕。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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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24 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与友人书简

下面引用由浪子宋2004/03/23 09:00pm 发表的内容:
为人为文作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其中的友情更是让人羡慕。 好文!
谢谢浪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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