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属猴者说

柴福善

属猴者说
                            柴福善
    并非因属猴就具猴的乖巧，也无意逢景应时，在下毕竟属猴，又欣逢本命年。
     回头一望，已然在人生旅程上，坎坎坷坷崎崎岖岖歪歪扭扭风风雨雨地跋涉了四个轮回。回顾来路，竟是大半生岁月了！不是慨叹，故作多情，人之一生，能经历多少本命年呢?不敢想象，待下个猴年，我将六十花甲，步入老境，无论人事还是世事，一切都会今是而明非了。记得著名作家浩然属猴，长我两轮，当是七十二岁了，要说不算大，寿星冰心、巴金九十多岁时还笔耕不辍，新作迭出呢。而先生身体不行了，卧病在床，已不能言语，我前去医院探望，看到瘦骨嶙峋的身上，吊着一根根针管，一声声呼唤而无应，不敢相信这就是先生么？！想起多年来对我的厚爱与扶植，我默默地看着，却不敢久留，生怕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大学者张中行也属猴，长我四轮，九十六岁了，老先生一生坎坷，直至七十岁后，才厚积薄发，新著接连问世，且一版再版，在中国文坛刮起一股强劲的“旋风”，“满目青山夕照明”了。前不久，我家中拜访，老先生眼睛好得能够看清书上的字迹，记忆好得能够说出当年我陪先生游历我故乡平谷的情景。我为先生高兴，献上一篮鲜花，也献上我真诚的祝愿！
我不想拉名人做大旗，只是他们属猴，提笔时不由得就想到了他们，毕竟与他们交往多年。在一片“猴年大吉”的祝福声里，我不能不想到他们！而同时，也有人善意地提醒：“猴年不好过啊。”因为“牛马年好种田，只有鸡猴闹二年”古语?抑或其它什么依据？我不得而知，也不想追问，便自思自想。世间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还是不信呢？索性以老子对待世事的态度，顺其自然吧。这多年了，也记不清每个猴年过得如何了，反正一个个都走过来了，一直走到今天。也巧，我与爱人都属申猴，一起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地生活二十余年了，今年这个猴年，我想一定会过得更好，在我们的生命历程中一定会更有意义。爱人心细，早早就备好红裤带，她系上，也要我系上，说是避邪。想我人生四十余载，坦坦荡荡，于人于世，扪心无愧。既是传统习俗，又已买来，不妨系上，顺天心，也顺亲意。
    一时心动，也为实用，属猴就喜欢起有猴的挂历来，总想买一册悬于室内，没事好作壁上观，即看日期，又赏心目。谁料走遍大街小巷，到出售挂历的地方寻觅，大失所望，除去美女、宝车、风景、复制的名人字画，没看到一本全猴挂历，是卖光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商家不是早就做猴文章了么？无论如何，那些东西总觉很庸俗，宁可墙壁一片空白，也不让庸俗的东西充斥。正值此际，京城画家陈仲华先生寄来一宣纸斗方，上画一猴头，棕褐皮毛，淡墨脸面，最是那双眼睛，圆溜溜浓浓的黑，黑中又用白轻轻一点，便活灵活现了，仿佛不是我再看它，而是它在水灵灵地看我，目光中充满了脉脉柔情。我明白，这是先生之情，寓于纸墨罢了。画下先生特意题诗一首：“齐天大圣美名留，生来无封亦称侯。笑搬王母琼宴果，为民增寿岂算偷？丹炉练就金刚体，真身大小任自由。七十二变无定相，水帘长注天地眸。”这是一首七律，尽情赞美了孙大圣。未曾问先生，此诗是先生所作，还是抄自他处？从字里行间来看，当出自今人手笔，而非古人。谁作无妨，祝福是从京城邮来了，不亦乐乎?一乐也就不想那挂历了，只管将这画托人裱好，小心翼翼装饰墙上，朝夕相视，猴似与我默然对语。是说其祖上自树上下来分为两脉，一脉繁衍为今天的人类，一脉繁衍为今天的它们?是说它们怎那么痴呆，竟在水中捞月空一场，成为千古笑谈?还是说被那狡猾的老头分果子，朝三暮四遭欺骗，还欢呼拥戴?不得而知，但觉娓娓道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没明白也是不必说破为好。
    也许我太天真了，意识到天真，天真也就云影一般消失了。而失却天真，就是所谓老成。打心里说，我不愿老成，不愿将真实的自己装扮起来，处处小心谨慎地去逢迎，真想永远做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但是不行，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同样，一生也不能做两回孩子，况且，人类在发展，社会在前进，一个人也在长大，总会在成长过程中，失去些什么，又得到些什么。我得了什么?爱!父母的，爱人的，孩子的，以及朋友的。对于亲人的爱，我随时以不同方式，予以报答。而对于朋友的爱，我也总该适时回报，哪怕一个问候的电话，一封片言只字的信。有时想打电话，谁料朋友的号码变了，一拨再拨，总是空号；有时给朋友的信写了，却发现无处投递，因为朋友早已不住原来那个地方。无奈，我只能向着朋友的方向，默默的祝福，深深道一声感谢了。  
    道一声感谢，我释然了，心灵复归于平静。平静地去思去想，可一幕街景怎么都难以忘怀：许多人围作一圈儿，一个穿着花里虎哨不男不女的人，右手举着一根鞭子，左手拽着一条绳子，绳子尽头系着一只仅有猫大的猴子。猴子头戴一顶小帽，胸前一片肚兜，一爪拎锣，一爪摇槌，一扭一扭地走，一步一敲。锣已敲裂，发出劈劈拉拉的颤音。小猴脚不能停，槌不能停，稍有怠慢，就挨上一鞭，末了，再翻几个跟头。小猴利落地扣过锣，槌放锣心，双爪毕恭毕敬地高高擎过头顶，一步步走近围观者。看时都往前拥挤，这时却往后躲闪，没有几人肯慷慨解囊，猴子又挨一阵鞭打，仿佛都是猴之过。猴不会言语，不会呼天抢地地乞求，只是可怜巴巴地举着敲破的铜锣。一老者实在看不下去，掏出一张票子猛地扔过去，飘飘悠悠地落在锣里。但见那小猴一愣，随后奓巴到老人跟前，突然跪下，深深一揖，眼泪汪汪地望着，马上又极不情愿地一步一回头被牵扯过去。  
  ．
猴被牵走了，牵到别处恐怕依然被戏耍。就因为它是猴么?！
                                      

词宋

每个轮回能对自己做点思索，无论价值与否，我想人为此活着便也值得了，虽然我只是刚过了两个轮回多四年，我想我会自己的而立之年怎样应该做些思考的，如楼主那样。

梅笛

柴兄在我的心中已是一种符号，不仅仅是文笔方面，更重要的是那种淡淡的从容。因为我先生也是属猴本命年所以便更加喜欢关于猴的种种，呵。文中对戏猴的描写可见柴兄悲悯之心，然更有甚者尚有食猴脑者岂不更加另人痛心！

柴福善

谢谢词宋、梅笛，请多指教才是！

梦泽湖仙人

   想必柴兄又要费些口舌在续一篇《属猴者说》，梦泽湖仙人也是孙大圣花果山一玩猴，只是今年为三个轮回，小柴福善一个年轮。此文引起我共鸣，在物欲横流之今日，柴兄还有这份超俗的心态，实在难得。

燕呢喃

读到戏猴，想到“朝三暮四遭欺骗，还欢呼拥戴！”不禁悲从中来，叹一声无奈！
胡乱联想到几日前看得一篇文章，讲的是前苏联的一位作家，一位御用文人，他起初很想做好一只猴子，后来发现自己做不成一支好猴，他厌倦了这种活在别人指挥棒下的生活，不想再做猴子，于是饮弹自尽！
再叹一声悲哀！他何尝不是有抱负有才华的！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只因是猴，或是五行山下压的必定是猴！
糊涂还是糊涂！

柴福善

燕呢喃说的极是！
也是与仙人有缘了，只是在下还是俗人，怎比的仙人，您已成仙了啊！

燕呢喃

仙人真是不敢当！怕是我的糊涂话把您也弄糊涂了！
我只是一只笨猴子，聪明的被唐三藏带走了，笨得只好留在原处，风调雨顺的时候，多吃些桃子，赶上荒年就不分四季的大睡，但有一天笨猴子看到了山外的世界，于是笨猴子先是羡慕，后是向往，再后来……！
先生远胜过吾辈，也许不是仙人，但绝非是我这样的等闲之辈，不当妄自菲薄！

柴福善

谢谢燕呢喃，  您楼上的那位叫梦泽湖仙人 ，我一起回他的贴子，简称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