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妖 瞳

凝月无语

    我是妖。他是人。和所有人和妖相恋的故事一样。于某一日，我化为人形，四处闲逛时，遇见了他。一见钟情。以下情节，和《白蛇传》的前半部分有些相似。那么，就从他知道我是妖的那一部分开始说起吧。
    他已经吓得掉了魂。瞪着眼，指着我的紫色眼睛。嘴里喃喃地念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眼睛……这不是真的。烟儿，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对。这是梦。我睡。我继续睡。醒了就没有了。然后他眼一闭，倒了下去。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轻轻抚着他的脸。这是叫我怎样迷恋的一张脸呵……可是，你无法接受我是妖的事实。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离开你。尽管我们彼此相爱。
    站起身，缓缓地，优雅地，走出了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有关的只言片语。所有的感觉都已不存在。脑中只剩下一个愈放愈大的字。
    疼。
    他不知，他的无知，已伤了我。让我义无返顾地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终于回到山洞。长长呼出憋在心中的一口闷气。感觉好多了。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睡吧。睡觉又可以修炼，又可以不用去想他。沉睡……
      这一睡，是三百年。
    睁开眼，第一个想起的，仍是他。想想，他早已不知转世投胎几次。或许，我会见到的，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也说不定。不过，更有可能已是垂暮老人。
    下山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当初与他相遇的那个亭子。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回头，我亦惊为天人。是他。
    他的眼睛突然闪过凌厉的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冷酷。不带一丝的感情。
    我是烟儿。我低低地说。柔顺地回应他。
    烟儿？听着他的声音里不由掺入一丝柔情，我知道，他不是完全忘记了我。就这样开始。由重逢再次开始。
    ……
      这一世， 他是除魔卫道的天师，我仍然是妖。在亭子里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我是妖。他看到我眼睛里的紫气。可是我们仍然在一起。上天注定，只要我仍有永生的生命，我和他，便是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的。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真的很开心。可是幸福毕竟是短暂的。
    有一天，你从村子里回来，告诉我说，村民们说，我们在一起是罪，是孽缘。那一刻，我知道我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为什么，每一世都注定要我离开。
    因为上天注定我们彼此生生世世相爱却不得善终。
    这算是天谴吗？
    也许吧。
    知道我为什么每一世都这么执著地一定要找到你吗？以前我也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眼泪慢慢划落。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不再存在。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
    那是因为，我沉沦于欲望，不愿看透。这些罪和欲望，我已经背负了一半，那么，就能够背负全部。现在，我看到的，只有你的漠然。
    有个办法可以让我忘记你。以前不愿意用，看来现在，非用不可了。
    闭上眼，念动咒语，风起，吹动衣裳，身体急速转起来。再睁开眼时，瞳孔变成紫色。头发变成银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已感觉陌生。
    仍是幽雅地，飞上天。妖，成了名副其实的妖。
    这一刻，爱亦无，恨亦失。何言过去？何来记忆？
    飞回我的山洞，妖的兽性在人性丧失后彻底显露出来。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头脑里一片空白。身体似乎被某些东西支配。清醒之后，发现山洞里多了很多骨头。那些血腥的味道，逼迫我快要呕吐。红白相间，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我竟然在吃人？！还吸食人的脑浆？！
    天！这是我吗！我……我怎么成了害人的妖？
    有一天，一个人来找我。是个男人。在他的眼中，我看到痛。
    我就这样看着。看着你沉稳地布下了阵。
    你抬头，用冷酷的语调说，烟儿，回头吧。我不想杀你。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是谁。来找我干什么？你认识我吗？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你了。是真的真的不记得了。不要再来找我。我要干什么和你无关。
    烟儿。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你快点走。我不想害你。如果我的意识涣散，你就必死无疑。我的躯壳会杀了你。你很面熟。可是我已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我不想你没命。快走！
    火光映照你的脸。我听见你绝望的声音。
    烟，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受尽世间苦痛。那么，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即使，你忘了我是谁。
    你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你的剑上。一束光朝我刺来。不知为何，隐隐约约我不想躲开。我闭上眼。
    等我睁开眼时，剑已刺穿我的身体。而我，在你怀中。一滴温暖的液体滴到我脸上。你的泪。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记起你是谁了。
    眼泪从眼角划落。
    我的欲望，是你。我爱你的时候，你不愿与我这妖在一起。当我背负起你不愿背负的罪与欲望，念着忘情咒转身，前尘往事尽忘的时候，你来找我。结束了我的痛苦。
    我爱你。无悔。在我快要灰飞烟灭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化为碎片。一切都结束了。
    山下的人们欢笑庆祝。世间又少了一只害人的妖精。一只有着紫色妖瞳的妖。

铁马云雕

这个《妖瞳》和《谁若九十七岁死》构思有共同之处，还有李碧华的《青蛇》也是这样的写法。都用来世今生的故事来演绎爱情。

凝月无语

情为何物？妖也罢，人也罢，仙也罢，为何都逃不出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