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凤凰沉吟

折翅的蝴蝶

   
一
　　别了，凤凰！当我坐上离开凤凰的班车，心中不免怅然。古城消逝的速度之快实在让我无法轻松起来。
　　我是带着一份朝圣似的虔诚来的。凤凰是沈从文、黄永玉二先生的故里，被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里称为“中国为美丽的县城”。特别是自己对沈先生的那份尊重，在中国近当代文学大家中无出其右者。先生笔下的《边城》、《长河》、《湘西散记》绝不仅仅足以成为中国近当代文学史上的圭臬，更是给众多的文化人勾勒了精神家园的所在。所以，对走近凤凰的期待是超乎寻常的。可是，两天的凤凰之行却让我充满了惋惜和矛盾。
　　初到凤凰，我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凤凰。一条挖得破破烂烂的水泥路，满街乱跑的三轮摩托车往往拖着长长的黑烟，跨省的长途货车呼啦啦地在大街上穿越，不时发出阵阵刺耳的喇叭声。
　　我知道，古城自然还在。只不过是在这些混沌的周遭之内，在这些胡乱站立的钢筋水泥丛林的背后。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古城的边缘的时候，我终于能长出一口气了。
　　二
　　“凤凰，让我魂牵梦萦的凤凰，我终于来了。”
　　可是，身后整整齐齐一个停车场的汽车似乎让我不敢过分地期待。我小心地迈动自己的脚步，向古城深处走去。我这才发现，脚下的青石板路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古巷，是一批琢磨得整整齐齐的赝品，街道两侧的房屋不少也是人造古董。
　　假如遵义的古城墙、杨柳街还保留完好，我是不是还会如此急切的投奔凤凰。古城连同一种亲近自然的生活方式的消逝，也仅仅是一两代人的人生。因此我们必须承认，在时代毫不留情地推演中，在“旅游开发”的颠覆下，那些传统的生活空间和生活方式将在劫难逃的消逝。尽管我们心疼不已。
　　可是，我仍然要向前走，仍然要调动我所有的心情，在即将逝去的古城里找寻那些劫后余生的文明碎片。无论是一处宅地、一座门楼、一方城门、一袭斗拱、一领朱雀、一道月梁、一幅窗雕、一拱飞檐、一落藻井、一句方言、一个沧桑老人充满善意的笑容……我都必须用最真切的情感去抚摸它们，尽最大的力量将它们镶嵌在记忆深处。因为我害怕，害怕这种消亡的速度。或许再过五年或者十年，我们连这样一些文明的碎片也无从拣拾。
　　三
　　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凤凰遇到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三年之前他来凤凰的时候，凤凰还有着惊人的美丽。那时沱江的水还是碧蓝色的，小城风姿卓约，小巷清幽空寂，小镇人的生活平凡拙朴，可惜仅仅三年过去了……
　　凤凰真正大规模开发始于1998年，屈指算来，不过四年。就在这三四年里，一个古城、一种文化象征、一块精神领地开始加速地的褪色。
　　面对一个游子这样的诘问，许多人都会站出来历数对古城保护的成就，那些人造的古董和赝品，那些所谓坚守“修旧如旧”的保护，都是成绩。而且，这样的方式还会继续下去。
　　当我的脚步在小巷里不断的敲打，我的疑惑反倒越来越淡然。是的，这样的诘问有些不近情理，面对一个不断前行的时代、面对市场化的浪潮，我们有什么权利来要求古镇必须停下脚步、必须拒绝商业的恶俗。其实古城加速消逝的情形谁也无法改变。在时代的变局面前，面对一种近乎共同的价值取向，一个相对停滞的人文空间和精神空间早就不复存在。这样的期待，只能是一个痴人的梦。
　　是夜，夜雨霏霏。
　　四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我起了个大早。秋雨依然。
　　我以最快的速度潜入古城，潜入那些寻常陌巷。老木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了，门墙黛瓦被细雨轻轻的拭擦着，墙头飘散开一缕缕炊烟。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农头顶一顶斗笠，挑着一担青翠欲滴的青菜行色匆匆，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不时地回头跟后架上的小媳妇用浓重的湘西土话闲扯着，三三两两的人儿在小巷里闲散的漫步。穿过虹桥，一群票友正在东门关上唱将起来，京胡、大鼓、唱音……交汇在一起，何等的怡然自得。
　　再看沱江岸边，昨日游客排起的乘船队伍消失了，江上只有一只小船，船家在轻轻的摇动船橹，将倒映在沱江里的那幅水墨画卷打开了又合上，枯黄的树叶在碧波里自在地追逐着。江岸上的吊脚楼上，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妇女支起木制的花窗，哗地一声将一盆洗脸水泼了出来……
　　这，不正是那个梦里的古城吗？
　　五
　　这属于古城的时间稍纵即逝。随着日晷上投影的潜移，大街上的游人越来越多，很快满街的游人又熙熙攘攘起来，宁静的古城已经不复宁静。
　　我知道，这些来来往往的生灵，有不少恐怕也是带着我这样虔诚的心情来的。那种“回归家园”的精神冲动让我们风雨兼程，不顾万里。我曾经妄图以这种朝谒来增加古城的精神凝聚力，可是，我必须承认，千千万万个怀着如我般心情的人的到来，改变了古城原有的精神领地。这好像那种生活中的好心变坏事，虽然值得原谅，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是我们搅扰了凤凰，我们是闯入者。
　　面对这样的困局，我禁不住问自己，那个走遍中国古镇的梦想还应不应该去实现？我们是该让那些古镇永远保持她的纯真还是通过朝谒表达我的尊重？即使我不到来古镇依然会难以逃避的消逝，但千千万万个我的到来是不是增加的这种消逝的速度？
　　在离开凤凰的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或许我会在走向下一个古镇的旅途中，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里，恍然间顿悟人生难以逃避的矛盾、时代难以拒绝的困局。
　　凤凰，我走了！我并不是带着悔意走的，毕竟你让我思索。

铁马云雕

文化如何保护?古城如何保护?凤凰城如何保护?这文章发人深省.

凌云春华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凝月无语

每个地方对开发的理解不同，或许就是凤凰城的命运吧！

凌云春华

这些年的古城开发很少做到有价值,我们看到的往往是一大堆的外国建筑的复制品,以及自以为是的现代古建筑.把传统的东西不论好坏统统抹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