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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庸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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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9 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泠是大唐开元年间最有名的狐妖,她出名不单纯是因为她是最丑的狐妖,还因为她是最庸俗的狐妖。
  萧步月是大唐开元年间最有名的书生,他出名不单纯因为他是最有才气的书生,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
  西泠是我,而萧步月只是萧步月。
  显然,如果我们碰撞在一起,撞出的绝不可能是爱情的火花,而是一段具有颠覆意味的闹剧。
  在那个还流行之乎者也的年代,我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我们的存在状态.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我们那叫没有交集。
  在我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一些修炼成人形的狐狸说它们或者其他灵类在人间的风流韵事。
  才子佳人悲欢离合的俗套深刻地表现了那个时代的文人在想象力上的捉襟见肘。他们在灯下挥毫编撰,描摹已经浓墨重彩的故事,以为如此就能感动某位躲在被窝里偷看《红娘》的如花少女,然后共演一幕以后花园为背景,明月星辰为道具,贴身丫头为路人甲的艳丽戏剧。可惜这些空荡荡的浮华文字从来没有在柴米油盐中真实过。
  这不是我的经验,也无关乎我可怜的思想深度,我只知道才子,尤其是大才子的老婆都不漂亮,偶尔有漂亮的也没什么个性。
  不过那些东西虽然骗不了人,却把女妖们糊弄的七晕八素。这些可怜的妖精挖空心思地装扮自己,一个个出落的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然后逼自己操控琴棋书画诗酒花,当所有程序都安装的像小说女主角的时候,她们开始手捏红杏,美目盼兮地出现在书生们的窗外、书案、罗帐。最后妖精们发现自己被骗了,她们变得愤怒而犀利,于是最终在某个月夜,她们用尖牙结束一段段不是传奇的传奇。
  发出这么多感慨后,我决定继续睡觉。我从未想过要和一个人发生感情,人只是我的晚餐。本来也可以但是早餐的,但我早餐吃素。毕竟我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妖,我不想在清晨美好的阳光下暴露血腥罪恶的本质。不要说我偏激,你会和你的晚餐产生爱情吗?比如你猛然发现含在口里的猪扒长的很正点,然后你就和它恋爱。别说讲出去了,就是想想也笑得人牙疼。我想你充其量也只可能对你的猪扒产生欲望,七情六欲中最低俗但我最喜欢的那种-----食欲。
  妖与人之间的那种暧昧也就是人与猪扒之间的那种暧昧。
  之所以要说这么多是想提醒一下我周围的妖,不要以为那就是爱情,也想提醒一下人间的才子们,不要以为那是什么传奇。我不知道你们懂了没有,如果懂了,你就和我一样庸俗了。
  我周围的狐狸精们都开始学文言文了,她们学得捏腔拿调,随便挑一篇《论语》让她们读都可以读出令人三月不知肉味的效果,这种效果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我选择迅速成精,成精了我就不用呆在轩辕洞中,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没有神仙上班的地方撒野。于是,我成精了。
  你们都以为妖精是千变万化的,容貌也可以随意更换。其实真相不是这样子的。所有的妖精在刚成人形的时候是没有脸的,他们要等夜帝把皮囊送来,戴上那层皮囊后成什么样就什么样了。这层皮囊是不可以更换的,因为每个皮囊里都有一个叫命运的东西。你交换了,你的命运就再也得不到上天的眷顾和垂怜。
  谁叫你们自作主张的?不服从神的安排,这就是下场!
  神总是咆哮着这句话。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被主宰,被规范,被垂怜,像个可怜的玩偶。
  这不是生命的真实含义,绝不是。
  夜帝说我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狐狸,所以就给了我一个倾国倾城的皮囊,他说只有这个皮囊才配得上我。
  我有点为这个倾国倾城的皮囊惋惜,我不适合它,它也不适合我。
  我一边踢着石头一边回家。这时,我看到了另一只狐狸在月光下痛哭,她趴在一丛可怜的小百合上,很有水准的样子。
  这可真是一个浪漫的家伙。
  “喂,丑丫头,哭什么呢?”
  她的确很丑,杂色的皮毛,身子滚圆,不像我,毛色纯白,身体匀称修长。
  “这不公平,我已经很丑了。可夜帝却给了我一个更丑的皮囊。像这样子的皮囊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我拿过那个皮囊,眉淡而修长,眼睛很清亮,就是嘴大了点。那年头崇尚的是樱桃樊素口,一个女人长了这样一张嘴铁定没得混了。但我觉得这样的长相很有味道,笑起来自然健康。
  “恩”我背着爪子在月光下踱着脚步。
  我曾经问夜帝妖精和神仙的区别是什么,他说妖不服管教,太随心所欲。
  好!创造出随心所欲四个字是人类干出的最漂亮的事。这四个字带给我的优越感足以让我鄙视那些循规蹈矩却还要故做逍遥状的神仙。难道我,伟大的西泠要被一层臭皮囊主宰在人间的命运?
  “丑丫头,干脆我们换一下皮囊吧。”我转过头对那只丑狐说。
  “好啊,不过……”她仰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蛋说。
  “去,别到我面前提不过,可是,然而这些词,我说话从不需要转折。换吧,你去倾你的国,倾你的城。”我挥了挥手说,“所有的罪过我独自顶。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霓裳”
  就这样,我和霓裳交换了神安排的命运,维护了我高贵的叛逆心。
  神说,你完了。
  我笑着说,我把你们都玩了!
  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而现在,我正藏在一盆茉莉花后面看窗内秉烛夜读的萧步月。
  “喂,你暗恋里面那个低等动物?”茉莉花精灵问我。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实在想不通现在我未成年妖怎么那么早熟,我脸一红,飞身跑到他家后的一片竹林里。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只猪扒?
  我想了一下其中的可能性,摇了摇头就在月光下开始了我的睡眠。
  夜帝巡夜路过时,顺手撕了一片云盖在我身上。我假装不知道,心中偷偷的想,那只猪扒其实和夜帝一样神气呢!
  认识他是在本城的飞花节。夜帝说那天全城的才子都会齐聚桃花林中吟诗作对,一显文华。届时,漫天飞花和风而舞,极尽风流。
  我说不感兴趣。他说有一个人我一定会感兴趣。我说了声一边去。他说那个人和你的命运一样有意思。我说我的命运怎么有意思了?他说没有终结。我待要再问,他拈花一笑。只是不答。
  于是我就决定去看看他,那个叫萧步月被好几打妖精觊觎的书生。
  那天,他独自坐在案前在桃花树下挥毫,写的东西很有灵气,和夜帝的风格很像。
  我藏在一朵桃花里一边看他一边想我和夜帝有关他的对话。
  “三界中都有相似的生灵,妖魔界中和我最像的是你,而人间和你我最像的是萧步月。”
  “去,不过是一个酸腐书生嘛,凭什么像伟大的西泠,哦,还有夜帝你啊。”
  “他会吟风弄月,你会吗?”
  “了不起啊,我也会玩弄月亮。”
  “呵呵,他本是天上的文曲星,因孤傲耿介被谪下凡尘,永世不为天界录用。但由于他是文曲星,所以命里注定是要当状元的。”
  “凭他的本事,早就可以当状元了,为什么现在还只是一介布衣?哈哈,命运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啊!”
  “不是命运不灵光,而是他实在太厉害了,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前生后世,所以决心要和天抗,既然命中注定要当状元,那就永不入考场。所以飘零了恁多年仍只是一介布衣。他这种做法激怒了天帝,天帝强行改变他的命运,安排他三年之后高中状元,再三年惨遭车裂之刑而亡。”
  “啊!天帝这老头子怎么这么恶心呀!”
  “胡说八道,小小妖精竟然也敢对天帝不恭。”
  “就不恭了,怎么样。哎,对了,如果他不按自己的命运活会怎么样?”
  “不,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命运走下去。”
  “没有别的路吗?”
  “没有,除非他肯坠落阿修罗界的永夜道,你是知道的,他一个凡夫俗子去不了神性界。”
  “那么他连甘愿永不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好惨。”
  我想他一定会是很正常地走完一生开始下一世的轮回,你看他袖挥风月的儒雅样子,注定不会有顽强的意志和天道相抗。
  我在桃花里看他,看他嘴角半挑的桀骜,看他袍带飞扬的神韵,看他漫不经心的高贵,看着看着,竟看出了宿命的况味。
  飞花节后,我就常躲在窗外的茉莉花后看他。看他怎样屈服。我本该同情他的,不是吗?可是我又有什么同情的资格。
  我喜欢就这样做一个旁观者,用不沾风尘的目光旁观。
  命运果然就是命运。
  第一年,他的父亲以死相逼,逼得他不得不参加乡试,他一字未写竟也成了秀才。
  第二年,他的母亲病逝,临终前嘱托他一定要去参加三省会试,否则她即便是死也不会瞑目。他不得已又去了,仍然是一字未写,他就成了举人。
  我看见他站在黄榜前苦笑,很有点落寞的味道。
  那天,天下着雨,雨是我招来的,我觉得那样才有意思。俗是俗了点,但是彼此都需要。
  他一直站在那里发愣。
  我看着消瘦的他,总觉得他的身体正被雨一层层冲薄。
  也许他觉得这样很好,就让生命在这雨中,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变薄好了,等到生命薄成一张纸,就不用再去承受什么了。
  其实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他只要一盏孤灯,一壶淡酒,一张琴,仅此而已。可是连这么简单的东西老天爷都不成全他,难道名利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人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当我青纱遮面持伞走到他身旁,我们就算是相识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人有如此暧昧的开场。
  “书生,你每天看书这么晚是想要做状元吗?”
  我一边帮他磨墨一边问,红袖添香这样旖旎的风光让我觉得做作和无可奈何。
  “你说呢?”他停下手中的笔,拈起垂在耳边的长发微笑着看着烛光反问。
  “依我看你只是喜欢书内乾坤,当不当状元无所谓。”
  你们知道我是一只没什么修养的狐狸,不知怎么的,我无法正视他的脸,尽管我很想细细的看看他。
  我相信我可以为了他调素琴习金经,轻移莲步弱柳扶风。当然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是西泠。我照旧面蒙素纱,他也照旧恬淡如菊。谁说人和妖在一起就要轰轰烈烈?
  我看他,他看书。他一笑一颦,我一笑一颦。在他的举手投足间一向自诩磊落洒脱的我竟然窥见自卑、彷徨、绝望的倒影。
  “西泠,看我画的你,想象出来你的模样,像吗?”他放下笔,起身把我从窗外牵了进来。
  我拈起画,失声道:霓裳!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想哭,因为耻辱,我被命运嘲弄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用这样一张怪异的脸面对他,他是一个追逐完美的人,不幸的是,我制造了残缺。
  “让我看看你好吗?”
  我沉默。
  “好吧,明天。”
  我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学着接受,回去的时候我问:“书生,如果我很丑,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他一哂:“我不是一个如此肤浅的人。”
  我当然知道,但我还是酝酿着我的小阴谋。
  “霓裳。”我冷冷地坐在她面前,看她媚态横生,“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说吧。我帮你。”她一边梳着流云般的长发一边说,“因为骄傲的西泠来求我了。”
  我咬了一下唇说:“今晚替我去见一个人。”
  “呵呵,什么人?”她笑得让我不安。
  “朋友。”
  “朋友?说得好轻巧,什么朋友让你肯来求我试探他?”
  “我没有求你,你不愿意就罢了。”
  我有些愤懑,一摔衣袖就往外走。
  “哎,别走啊,我答应你就是。”她一把拉住我说“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做我的使女,陪在我身边,叫我姐姐。要知道,所有传奇中的女主角都是做姐姐的。”
  除了接受,我好象别无选择。
  我们一主一仆踏月凌风而至。
  他窗前的茉莉谢了,留下一种怪异的腐烂气味,这种味道一般人闻不到,夜帝说这味道有个很伤心的名字,我一时竟没想起。
  我踌躇满志地想,是的,我不漂亮,但他一定会把我给认出来的。
  然而,他目注霓裳,不遑他瞬。
  霓裳横波一顾,他魂魄皆醉。
  西泠低头弄发,说:“妾良家女,慕君高雅,幸赐垂盼。”
  二人携手窗下遂相款昵。
  我伤心了吗?我睁大清亮的眸子看着烛光下的他们,目光淡淡地扫在他脸上,我觉得自己想是在看一出皮影戏,两个躯壳,在命运的牵扯下上演本该属于我的华丽。我一定是伤心了,不然我不会流下眼泪。眼泪,对妖精来说从来都是讽刺。
  我刻意的面含微笑,合门而出,这应该算是一种成全吧!可是我又有什么成全的资格?出门的瞬间,我又闻到了那种味道。夜帝说,那叫肝肠寸断。
  我踮着脚走在开满怪异百合的小径上,风乍起,裙带翻飞,独我一人意绪良苦,孤影彷徨。
  “小丫头,你很难过?”夜帝着一身月华织就的素衣立在我面前。
  “怎么又是你,你可真是无处不在啊!”我冷冷地说。
  “除了我还有谁会在意一只狐狸?”他宽厚一笑,“不要告诉我说你爱上了萧步月。”
  “没有!”
  “但我知道你很难过。”
  我一把推开他吼道:“你没看见我还在笑吗?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难过,你凭什么知道?就凭你是神仙,神仙很了不起啊!”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泼妇,把他吼了一顿后就委委屈屈地坐在那丛百合中。
  他摘了一朵百合递给我,我没有接。因为只要我一接过这朵小百合它就会在片刻间凋零。
  夜帝说这片百合生长的地方叫做奈何园,它们靠吸收园中数万年积累下来的悲伤为生,一旦离开就会死亡。
  我一度想这可真是些可耻的家伙。它们可以在夜帝的指间绽放,却不能接受我的碰触。
 “你试试,这回它不会谢了。”夜帝微笑着把它送到我面前。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朵花,它没有谢,开着,一直开着。
  夜帝说只有悲伤的人才能打动这些花儿,让它们的生命为之延续。等到哪天你不再悲伤,它们就会陪你的悲伤一起死去,死在你的遗忘里。
  那么是什么,是什么让夜帝承受了绵延了数千年的悲伤?
  五千年前初次相遇,他在月光下送了我一朵只为他绽放的百合。五千年后的今天,这些百合仍然以最冷漠的姿势摇曳在他的伤痛里。
  可怜的夜帝,他是我见过最有情义的神仙,然而他却被封印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他每天都会怔怔地望着东方的天空期待并惧怕着,黎明女神曼妙的身姿从东天舞过,他就开始沉睡。睡醒后他有开始他的仰望,仰望东天,仰望一个叫昼神的女人。他们被封印在不同的空间里,像不同平面的线,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稍做停息后在漫无目的延伸的交点。
  神也有命运,那就是不能相爱,绝对绝对不能相爱。爱情做为对神的亵渎,被神赏赐给了人类。
  “夜帝,你为什么不相天帝屈服,这样你和她就自由了。”我问。
  “屈服?那是别人的事。”
  他还是很漫不经心地说,听不出一点点隐痛。
  是的,爱情可以是一个奴役的过程,是一个放逐的过程,也可以是一个淡化的过程,但不可以是一个向别人屈服的过程。
  也许天亮以后,我就不再为萧步月难过,也许天亮以后,我就可以为满身的伤找到一个叫作茧自缚的理由。也许根本就没有也许。我抱着沉睡的夜帝。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英俊而苍白的脸上,他就在我的怀中变轻、变薄,最后消失在这个因阳光而通透得一览无余的世界。
  阳光热爱着每个人,除了夜帝。这种热爱炙伤了我,我的尾指一跳,好痛。
  我回到他家的窗外,他一身华服端坐在书案前,半颦着眉。我心疼地看着他,我多想用手熨平他那展不开的眉头。
  我问他:“书生,姐姐对你不够温柔吗?”
  “很温柔。”他说。
  我微笑着说:“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微笑作为一种掩饰,在这里没有半点意味。我笑的很清苦,像误含了一把莲子心在口里。
  “不知道。”他说,用一种很没归属感的口吻。
  “她不是我要等的。”他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没有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寻找很浅显的真诚。但真诚与否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他知道那个西泠不是我,我们有太多的熟悉。于是当他从迷惑中醒来就发现他会失去一个再也找不回来的人。
  我注定得不到别人的原谅,因为我从未试着原谅别人。他绝对知道昨天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只庸俗的狐妖,学不会千娇百媚,学不回卿卿我我,他知道,他应该知道,可是他选择背叛,为了一个臭皮囊,在我画的轨迹上,在霓裳的误解中背叛。
  “书生,我要走了,我帮你把姐姐找回来。”我转过身去。
  “不必。”
  “那你珍重,我真的要走了。”说完这句话,眼泪碎在地上。
  “别走,西泠!”他在背后说。
  我义无反顾的走掉,一句话说错了时间就是迟到,我拒绝接受迟到的东西。他知不知道,昨天我出门是时候,多么希望他能叫一句西泠,别走。
  我找到霓裳说:“你可以常去看看他吗?”
  “不可以!”
  “为什么?他很喜欢你。”
  “不为什么,爱情不是妖精的义务。”
  好残酷的一句话,我想我是自作自受,延请别人来自己的爱情中打岔。我应该马上离开,如果我还在她面前呆着,那将是没齿不忘的耻辱。
  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她说:“他其实没有背叛你,在你离开后他就发现空气中少了一种可以让他安定的气息。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你知道你的命运是什么吗?是为爱情发疯,最后殉情而亡。这是很笨的结局,你知道吗,谁都感化不了。西泠,我在天庭偷看了我们的命运,好惨,你知道吗?”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不久我就会因为迷惑人遭到天谴,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世界,在我还很丑的时候,只有你给过我怜惜。”
  我说了声谢谢就走开了。我说过我要走开的,无关乎所有,只是我不喜欢被什么主宰,包括爱情。
  后来的六个月,我断断续续地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天越来越冷,而我可笑到要靠燃烧记忆取暖。我也有断断续续的去过他。入冬了,窗外的茉莉早已干枯的彻底。尽管它的枝条在寒风中颤抖,但依旧坚强,它在等待重生,等待下一季的繁华。
  他裹在一袭狐裘中读着庄子,他读着,笑了。笑什么?是领悟还是在和过去诀别?来年春风还又的时候,他是否要上京赴考?
  命运冷笑着等他自投罗网,而我却无能为力。
  车裂,那是何等残忍的刑罚,是人类创造出来炮制人类的。而我们大慈大悲的神就要用这种刑罚惩治他对命运的不贞。
  我从怀里拿出那朵还在盛开的小百合轻轻放在他的窗台上。
  他搁下笔,走近,拈起。
  那朵百合似乎开得更加灿烂了。
  他说:“西泠,我知道你在来过,风里有你的味道。”
  我隐了身,用手轻拂他脸上的雪花。但没有为他停留。
  雪地上留下我逐渐远去的足迹。
  我明白我完全可以走进去,拥抱他,然后看他怎样高中,怎样死亡,而我就应验命运的谶语,成为大唐乃惟一一只发疯的狐狸。
  我找到夜帝,向他道别。
  我试着想过屈服,但他曾说屈服是别人的事,我不是他的别人,所以决不屈服。
  他问我要去什么地方,我说我不知道,也许去别的空间,和你们都错开。
  他说萧步月呢?我说那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我决定在离开前去看一看他,哪怕就一眼也是极好的。
  他已经打算去考试了,高中、死亡、转世,一个被愚弄的过程。
  萧步月不是一个容易沉迷的人,但是一个容易沉沦的人,沉沦在宿命里,无法抽身。
  我不允许他就这样平庸地成为别人的笑柄和谈资。
  我愤怒地斥责他的懦弱。
  “那我还能怎么样?”他抓着我的肩膀说,“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都没有了。那好,就让神仙来愚弄我吧,我成全他们的无聊!”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有等他平静。
  “步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神看不到我们,主宰不了我们,我们不再有命运,不再有遗忘,然而也不再有阳光。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大把大把可以用来荒芜的时间。你,愿意吗?”
  他想都没想就说愿意。
  于是,我带着他飞向神性界,飞向寂寞了数千年的冷岚峰。
  我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听风划伤皮肤的声音。我低垂着双眼看脚底的乾坤,那是一个叫阿修罗界的地方,那里的阿修罗们不受命运的羁绊,不受神的眷顾,他们随心所欲却终将因太过自由而疯狂。但最起码比做神仙好,疯掉都不做神仙好!
  如果可以,我想和书生做最普通的人,守着岁月慢慢老去。可惜,神不允许。
  我轻声对他说:“书生,带我离开。”
  他点头,抱着我纵身一跳。风撕扯着我们,我第一次感到飞翔的真正意味,那是我在用全部爱情与抗拒在坠落,坠落在通往永夜的途中,不靠神的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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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9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转帖]庸狐

    看完了,我在想,我们是多么幸福的一代人,无纤绊无拘束,活着自由自在,爱的也潇潇洒洒。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14-5-20 12:17
  • 签到天数: 2 天

    连续签到: 2 天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4-7-29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转帖]庸狐

    豪放的爱
    开朗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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