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赶 集

折翅的蝴蝶

[这个贴子最后由折翅的蝴蝶在 2004/12/03 10:56pm 第 1 次编辑]

　　　
乡镇上的集市大多有自己的规则,比如逢3.6.9号赶集,或者是隔天一集.所以,大多的时候,喜欢在周末,或约几个朋友,或独自一人去转.没有什么目的,不带任何倾向,只为了在拥挤的人流中去感受.至于感受什么,只怕一时也说不上.想来,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嗜好,可能已经说不太清楚了.但,惯于城市生活的人们,能够在周末,在闲暇,走路到郊外,或者骑车到几里远的乡镇去赶一次集,也不妨是一种别致的享受啊.
大约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集市上就开始躁动了.
整个乡场呈"入"字型,弯曲的一条街怎么看都感觉像条鸡肠,南来的北往的都往中间挤,而长街和那条小街交界的地方,自然的就成了中心.
长街上自发的摆满了两行小竹篾,大背篼,塑料袋,里面盛放着农民自家种的给式小菜,你看那圆萝卜,水白清鲜,在铺开的地摊上显得煞是可爱.还有豌豆尖,青嫩嫩的,小叶儿颤颤地站在枝桠上,让人一看,就不觉生起拥有的欲望.最有趣的还是在小街上看到的一幕了.
一对很老的农民,都比较瘦,男的穿着估计还是若干年前缝的藏青色卡其布料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右手里夹着一支燃了一多半的香烟.另一只手抄在口袋里,走在前面.很有点架势.身后跟着一位背背篼的女人,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已经花白,满脸的皱纹没有遮盖住她浑身上下透露出的精明,穿的是一件格子西装,陈旧中散发着清爽.很般配的两个人.女人的背篼里伸出一只鸭子的脖子,背篼很快就被穿梭在人群中的鸡鸭贩子拉住了.开始了讨价还价.
"啷个卖的?"鸭贩子的手已经在鸭子的脖子上.
"四元五."女人接口就喊.
"说的?没有见过钱啊?三元八."贩子吼的像是在训人.
"不得卖.你也不看看我的鸭子是啥子货?一粒谷子都没有喂撒."女的嘟起嘴,很委屈的样子.
"鸭子啷个多,我就非要你的哦?少点."贩子早已经把鸭子周身摸完了.
"那你说啷个价嘛?自己家的,卖不卖都可以撒."女人的嗓音明显变低了.
"好了,一口价,四元.卖的,就放下,不卖,就背起走."贩子已经是在用胜利的语气做结束语.
女人转脸看看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的男人,男人还在吸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支了.仍然没有说话.女人于是最后做了决定,把那只嘎嘎叫个不停的鸭子从背篼里抓了出来.买卖完毕.
一共卖了二十一元二角.两张十元的票子,一张一元和两张一角的小票.女人从贩子手里接过钱,先把十元的两张交给了男人,又把剩下的一元二角也交了过去.男人接过去以后,又把两张一角的票儿给了女人,女人脸上刹时充满了喜悦,接到手里后,赶紧解开上衣,从最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折叠的很整齐的角票,又非常仔细的把刚才的两张归拢在那一堆里,然后,把纽扣一粒一粒地扣好.
男人还在吸着烟，一边把刚到手的钱装进上衣口袋，一边吧嗒着烟把女人推了一下。
“啥子事？”女人轻声问到。
男人很有理：“你再给我拿点钱，我要去买手电筒。”
“刚才的钱呢？又要钱？”女人的眉毛快挤到一起了。
“那个钱要派用场的。莫说废话，快拿给我撒。你这个婆娘啷个的嘛。”男人有点不耐烦了。手直杠杠地伸到了女人的脸面前。
“那你要多少撒？我哪里有钱嘛？”女人嘴上说着，手已经在动。解开外衣，又解开里面的一层，又一层，最后，把手伸进去掏出了刚才才放进去的那沓角票。男人冷不丁地将手往女人解开的怀里摸了一把，女人没有防备，吓了一跳，然后，做羞涩状的用手护住了依然半敞的上衣，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话，眼睛含羞带怨地看着男人，抬手给男人脸上揪了一下，男人没有躲开，很满足的样子从女人的手上接过了几张纸票儿，两个手指头放在嘴边吐了点唾液，然后捻了捻，又把角票数了数，这才满意地装进衣袋，点上一杆香烟，一只手背在背后，像个得胜归营的将军。
男人抽着烟走在前面，女人背着背篼跟在后面，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生动形象。好似在看一张外出写生的速写，几笔勾勒出一幅画面。背景是熙熙攘攘的集市，鸭贩子一手抓着鸭脖子，一手挥舞着；女人低头点着钞票；男人蹲在旁边抽烟。）。

清斋闻涛语

集市本是热闹而拥挤的地方。充满着人世间最真实的人情味。可以入笔的有很多，作者却把眼光集中到一对老夫妇身上。寥寥数笔的外貌描写以及挚朴亲切的方言都构成了一种属于人物的典型，文中人皆是呼之欲出。
讨价还价的过程，老夫妇二人以今天年轻人眼光看似冲突其实又似理所当然的从属关系，特别是那沉甸甸的一叠角票，都是一些很真实的生活场景。读来引人深思。
谢谢蝴蝶推荐好作品。我因事几日没有来论坛。冷落了如此人情味的文章，实在抱歉。今明两天当再找时间把所有的文章仔细读完。：）

折翅的蝴蝶

  笔端文字建筑在现实生活基础之上,故而楼主的文章就有了一份难得的灵气和给读者某种心灵的冲击力.写得生动鲜明是她文章的最大亮点.场景氛围的营造与人物个性及人物的活动,都通过散文化的语境,得到较好的展现,艺术感染力由此而显现.
不过,此文尚可写得再细腻些.感觉会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