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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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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26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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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薰风吹得游人醉,错把杭州当汴州。
  杭州,南宋时曾为首都。前临钱塘江,后倚西湖,复有南、北峰,山川形胜,景色宜人。
  杭州为江南重镇,其繁华自下在话下,就连江南武林的三大世家中,亦有两世家坐落于此。
  城郊,书写着“淤涛山庄”四大字的巨匾,高悬在朱漆大门的正上方,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里头偌大的庄院里,正屋后侧有片绿油油的矮竹:竹林里有凉亭水榭、假山、荷塘,宛如一处世外桃源般。
  山庄内一处清静风雅、花木扶疏,别有一番雅致气息的心庭院里,此时,正有两名年约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练剑;庄主凌天雄则负手站在廊下注视着二子,凌云霄和凌瑛枫演练家传剑法。
  湘涛山庄历经三代以来的苦心经营,总算已渐渐崭露头角,终于跻身江南武林名家之林,因此凌天雄不但处心积虑壮大其名声,更是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期许湘涛山庄将来能成为江南第四大武林世家。
  虽说两子一是嫡子、一是庶子,但他对这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一视同仁,绝不偏颇任何一方,无奈庶出的次子虽在才智、资质上皆优于嫡出的长子,但玩心太重,终究难成大器。
  虽是如此,凌天雄仍对他严加督促,期盼他将来能帮助兄长,为湘涛山庄增添一分力量。
  总管裴元堂扫视两少爷一眼,喝念:“横扫千里!”
  凌云霄十分认真地演练此一招式,而凌瑛枫虽然也跟着大哥一起演练剑招,但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却是不安分地滴溜溜转着。
  裴元堂见状就知二少爷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只是今天庄主亲自坐镇督导,二少爷这鬼灵精还能溜之大吉吗?思毕,继续喝念道:“寒星点点!”
  凌天雄见老二今天十分认真地练剑,遂转身在紫檀木椅上坐下,端来一旁小几上的香茗,掀开杯盖浅啜一口。
  裴元堂本能地朝庄王瞥视一眼,再回眸时却不禁惊噫出声:“咦?”
  正作势饮茶的凌天雄闻声一止,直问:“怎么了?”
  “二少爷又溜了。”裴元堂一脸的无奈。
  凌天雄忙向前看去,果然已不见了老二踪影。
  凌云霄也收招,看着刚才还一起跟他练剑的二弟,这会却已平空消失无踪。
  凌天雄这会气得只能吹胡子瞪眼了。
  裴元堂连忙向他请罪。“请恕属下监督不力,让二少爷给开溜了。”
  凌天雄无奈地重叹一口气,朝他挥挥手,没怪罪之意。只不过分神喝口茶,竟让老二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眼皮底下溜走,无奈之余只能感慨说:“如果枫儿也能把剑术练得跟“溜功”一样精,不知该有多好。”
  反正老二已溜走,想找回他更不是易事,遂转首对裴元堂吩咐道:你来陪霄儿对练吧。”
  “是。”裴元堂取来一把木剑,步上前站到大少爷面前。“大少爷,我们开始吧。”
  “是。”凌云霄立刻摆出姿势,将裴总管当成假想敌。
  裴元望见大少爷已准备妥当,踏前一步挥动木剑,一式“因风纵火”朝他进攻,而凌云霄则以一式“犁庭扫穴”加以还击。
  凌天雄坐在椅上见儿子还击得当,不禁点头微笑。他让裴元堂陪儿子练剑,为的是训练儿子临敌时能有更灵活、敏捷的应对,也庆幸大儿子能解他苦心,不像这老二……
   
         ☆        ☆        ☆
   
  山腰虚的树林里,凌瑛枫在林中的小空地上练着家传的剑法——“擎刚剑法”:他就是喜欢无拘无束随兴地练剑,不喜欢一板一眼地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约莫一个时辰,他已将剑法练过二回后,才将长剑入鞘,转身朝坡下的水潭边走去。
  每回练剑后满身大汗,他总爱到坡下的水潭里游个几圈,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一番:而这片树林和水潭,一直是他个人独享的天地,从没有被人打扰过。
  潭中有块巨石突出水面,将水潭分隔成一大一小两个潭,凌瑛枫脱了衣服朝大潭走去:他嫌小潭深度太浅,游泳尚可,潜水就不够好玩了。
  正当他游得正在兴头时,潭里忽地游来一倏约莫三尺长的白色大鱼、凌瑛枫见状,笑着向潭中大白鱼说:“你可真准时呀。”
  大白鱼似懂他话般,滑溜地一弹跃出水面,落入水中时溅出一个大水花,似在对他说:我等你好久了,我们赶快来玩吧。
  凌瑛枫见鱼儿淘气的模样,也立刻跃入水中,开始一场人鱼的追逐游戏。
  在树林中的另一头,岳微瑶带着贴身侍婢咏荷和咏茜,缓步走上这小山坡顶的平台上。
  岳媺瑶转首左右望了一眼,这片小树林草木扶疏、绿意盎然,难得地静雅出奇。
  她将视线投向坡下那水潭,只见潭水清澈见底,这杯中又是如此地宁静:心想刚才走了好长一段路,不如下水去泡泡凉也好。
  思毕,她举步朝坡下走去。
  咏荷和咏茜见状,双双追上前问道:“小姐,你想做什么?”
  “天气有点热,我想下去泡泡水。”岳媺瑶答。
  咏荷闻言立刻莺声道:“这怎么可以呢?荒郊野外的,万一出现登徒子那怎么办?”
  岳媺瑶自负地笑笑。“难道凭我还奈何不了他吗?别担心,我又不脱衣服,只是想下水泡泡而已,等会上岸再找个隐密的地方换衣服。”
  咏荷和咏茜相视一眼,这的确不失为一个保险的方法,况且小姐一旦做了决定,想动摇她的决心,那是很难的,也就顺她的意了。
  岳媺瑶慢慢地涉入潭中。其实她一身紧身劲装,在水中活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不便。
  咏荷和咏茜则在潭边找个地方坐下,边留神四周是否有可疑人物,边欣赏小姐悠然曼妙的泳姿。
  不知过了多久,和大白鱼追逐玩乐了好一会的凌瑛枫,耳闻一丝异响,他浮出水面凝神静听片刻,声音好像是从巨石后面传来的,他禁不住好奇,便慢慢地朝巨石边游去,想窥探巨石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而另一边,岳媺瑶似乎也听见了巨石这边传来的异响,她本能地也朝巨石边慢慢靠近,想探采巨石后有什么奇特。
  同一时间里,凌瑛枫也来到巨石边,两人更在同一时刻朝巨石后探看。这一看之下,两人俱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谁也没料到竟会是这般情况。
  赤身露体的凌瑛枫本能地以手掩住最最重要的部位,一脸惊骇莫名的表情,一手指着她:“你……你……我……我……”
  岳媺瑶见巨石后出现个裸男,心里不免也吓了一大跳,但她是穿着衣服下水的,自然免除了裸里相见的尴尬场面,遂以一副自若的神情问:“我怎么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凌瑛枫只是尴尬万分地为自己辩解。
  岳媺瑶却是柳眉微扬,别有用意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脸不枉气不喘地说:“喔,我啊除了某个地方外,其它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语毕,一双美眸更是故意直勾勾地盯着他健壮白皙的胸膛。
  凌瑛枫闻言,一张俊脸立刻犹如火烧般直发烫,连同耳根子也好似煮熟了的虾子般红透了,更是结巴道:“你……你……”
  他心里急羞交加,不暇思索便吸口气沉入水中,立刻朝潭边潜泳而去,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岳媺瑶见他羞红了一张俊脸沉入水中,等了片刻不见浮上来:全想他该不会溺死了吧?正当她想潜入水中寻找他时,却听见另一头传来水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他已上岸并开始穿衣,甚至头也不回地就纵身往上坡处跃去,几个起落之后身影又消失在坡顶处。原来对方也是个练家子。
  在岸边的咏荷和咏茜,看见小姐走向那颗巨石,不多久竟传来男人的说话声,按着小姐的身影消失在巨石后,两人怕小姐发生意外,双双起身沿岸边快步绕过巨石察看究竟。
  哪知,当两人绕过巨石时,却恰巧看见有个男人匆忙地越过小坡逃逸而去。咏荷和咏茜见状就想去追那男子,身后却传来小姐的唤声:“别追了。”
  咏荷和咏茜闻言立刻止步,相视一眼,应声:“是。”
  岳媺瑶这才发现眼前这大潭是自己先前游水的那个小潭的两倍大,由那碧幽幽的水色判断,水深也较小潭深多了,再转首看这轰立潭中的巨石,它刚好将水潭隔成一大一小,两潭间仅留一个约三尺宽的水道相通,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没看见他,他也没看见自己的原因了。
  这时,咏茜发现不远处有双白色的靴子,似乎是刚才那个男子所遗下的。“咏荷,你看,那里有一双男人的鞋。”
  咏荷闻言望去,果然看见一双男人的鞋,看样子还满新的。“可能是刚才逃走的那个男人的。别管它了,那个人若还想要的话,会来寻回去的。”
  “把它带回去。”此时已上岸的岳媺瑶突然这么说。
  咏荷和咏茜闻言同时一愣,咏荷不禁问:“小姐,带这个回去做什么?”
  岳媺瑶睨她一眼,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不容有异议的气势。“不必多问,照我的话去做。”
  咏荷螓首低垂,不敢与小姐对视,恭声应是,按着过去把那双鞋拿过来。
  岳媺瑶回眸看咏茜,吩咐道:“我们去找个地方换衣服。”
  “是。”两俏婢便随着她去寻找适合换衣服的隐密地方。
   
         ☆        ☆        ☆
   
  这边,凌瑛枫迅速地回到淞涛山庄,纵身一跃跳过高耸的围墙进入花园,正想趁四下无人之际潜回房间。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喝问:“是谁?”
  “是我。”凌瑛枫听是大哥的嗓音,心里既是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尴尬。
  凌云霄听见小弟的回话,忍不住就说:“你跑到哪里去了?爹一直在我你。”
  待走近看见小弟一身狼狈模样,外衣衣襟没扣、湿答答的头发水滴直落,不由得莺声问:“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我……我……”凌瑛枫想到刚才的事,一张俊脸不由轻泛驼红,期期艾艾地低语着:“刚……刚才不小心吃了一个女子的暗亏,所以……所以……”
  真是稀奇!向来脸皮够厚、嘴巴够坏的小弟,通常都是只有女人吃他的亏的分,今天竟是反了过来,吃了女人的暗亏?
  凌云霄见小弟难得露出靦腆羞怯的神态,本能地激起他怜爱之心:虽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只晚他八个月出世,但宅心仁厚的他,认为身为兄长理当多疼爱弟弟才对。
  他掏出手巾上前帮小弟把脸上的水渍拭干,按着伸手将他的衣襟扣上,边轻声数落着:“你别老是让爹操心,早上练剑练到一半就溜走,爹看起来相当生气呢。”
  凌瑛枫接过大哥的手中,边擦干头发边以不在意的口吻说:“爹有哪一天不生我气的?”
  凌云霄顿时语塞,但旋即又说:“那是因为你天天都惹他生气的关系。”
  “才没有呢,我可从不在外头惹是生非,坏爹声名的。”
  这倒也是。这小弟爱玩归爱玩,可也的确从未在外头惹是生非过,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招惹年轻姑娘,喜在口头上占人家便宜,偏生他又有张俊美绝伦的好相貌,惹得那些女子对他是又爱又恨,矛盾得很呢。
  凌云霄无奈地数了一口气,连爹和裴总管都说不过这个口才便辟、歪理连篇的小弟,他就更不用说了。
  突然间,他竟发现小弟赤着双足,不禁莺声问:“你怎么没穿鞋?”
  “咦?”凌瑛枫这也才发现自己竟赤着双脚跑回来。刚才匆匆忙忙地上岸,都顾不得穿好衣服了,哪还会注意到忘了穿鞋。“糟糕,一定是放在那里忘了拿回来。”凌瑛枫语毕转身就欲再跳出高墙:心急得想去找回他的鞋。
  凌云霄见状却一把拉住他。“现在别去了,等一下洪前辈要来和爹叙旧,我们得去作陪呢。”
  “什么?”凌瑛枫剑眉一皱,语带嫌恶地说:“那个‘白吃大侠”又来了!他是打算不把我们家吃垮不罢休是不……”
  凌云霄不等小弟说完,立刻抬手掩住他的嘴,转首梭视四周一圈,才放下手轻语:“留点口德吧!就算他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可是怕每次也都带来不少中原武林的消息,请他吃几天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谁知他讲的是事实还是他自己胡诌的?他每次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遗老把【咱们武林同道】挂在嘴边,我看他根本就是信奉【白吃道】嘛。”凌瑛枫相当不以为然。
  这话听得凌云霄差点忍俊不住,只是摇头笑笑。
  这时,一个年约二十余岁、婢女打扮的女子从矮树丛边的小径走出来。
  “大少爷,午宴要开始了,庄王请你入席——”待看见凌瑛枫也在,立刻摆出一副老大姊的模样。“二少爷你可回来了,瞧你这是什么德性,活像只落水狗。
  走,给我回房换衣服去。”话落,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转身就走。
  凌瑛枫只能被拉着走,边走边嚷着:“莲姊、莲姊,你别这样拉拉扯扯的,难看啊。”
  秀莲才不吃他这套,依旧拉着他前行。“难看什么?要是让你这油嘴滑舌的鬼灵精给溜了,我才叫难看呢!”
  凌瑛枫见这招无效,遂兴起贿赂的念头。“莲姊,你这次先放过我,下回我买很多很好吃的红豆糕送你,好不好?”
  “红豆糕当然是要买来送我,可是这次我不放过你。”
  “莲姊,你太狠了吧?”
  “不会吧?我觉得普通而已。”
  两人渐行渐迈,对话声也愈来愈小。
  凌云霄只是摇头失笑。自从两年前抚养兄弟俩长大成人的奶娘随着经商的儿子迁居湖州以后,秀莲就成了山庄里唯一制得住小弟的人了。
  而秀莲即是奶娘胡大婶的女儿,从小就和凌家两兄弟一起长大,犹如两人的大姊般。三年前她和山庄里管内帐的韩之安缔结连理,更理所当然就继续留在庄里帮忙,也正是如此,所以小弟才不至于无法无天。
   
         ☆        ☆        ☆
   
  翌日。
  凌瑛枫跑到潭边寻找昨天仓猝中遗忘的鞋,可是怕在潭边找了好一会却遍寻不着,不由得心疑是否被昨天那个黑衣女子给扔进潭中了。
  此时,深潭中的大白鱼慢慢地游向潭边,凌瑛枫见状遂朝它问:“大白,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鞋被扔进潭里?”
  潭中大白鱼似是听懂人语般朝他摆摆尾。
  “没有啊。”凌瑛枫不觉微感心急。那双鞋对他来说意义非凡,那是最疼爱他的奶娘特地托人从湖州带回来给他的,是奶娘亲手缝制的鞋;早知道会弄丢它,他就不拿出来穿了。
  无奈之下,凌瑛枫转个身继续在坡地上寻找:全想说不定是晚上出没的顽皮小动物们,把鞋拖到树洞里玩去了。
  突然,身后传来女子娇脆的嗓音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凌瑛枫闻言霍然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伫立着一位女子。那女子一双秀眉不昼而翠、唇不点而红,一对翦翦双瞳镶嵌在精致典雅的鹅蛋脸上:而那荡漾在唇边似有若无的轻柔笑意,美得能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
  女子一身黑衣劲装,将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展露无遗,襟口上一朵银丝线绣成的莲花,更平添了几许冷艳的惑人魅力。
  岳嫩瑶这也才着清昨天落荒而逃的男子面貌,竟是一副绝世好丰采:斜飞入鬓的剑眉,眸子黑白分明、清澈澄净,直挺的鼻梁,红若涂朱的唇配在那张自里透着红润的脸蛋上,更显神采风雅、俊逸脱俗,真是一个俊公子:只是此时,那炯炯的黑眸此刻正滴溜溜地转着,微扬的嘴角还带点儿轻桃味,显露了他天性里的不安分因子……稍远处,岳媺瑶的一双俏婢。咏荷和咏茜,二人四目也直愣愣地盯着凌瑛枫,这大半年来她们随着小姐走过大江南北,也见过不少武林中的青年俊彦,但丰采皆不及眼前这名男子。
  聪颖过人的凌瑛枫,听了她那句问话,心里便倩到了八分。望了两个似是侍婢的女子一眼,缓步上前绕行岳微瑶一圈。
  岳媺瑶对他这奇异的举动大惑不解。“你做什么?”
  凌瑛枫绽开一抹迷死人的浅笑,轻声问:“请问姑娘芳名?”
  岳媺瑶大刀地答:“姓岳,岳媺瑶。”
  凌瑛枫微笑点头,又问:“我昨天遗失在这里的一双鞋,一定是被姑娘拾获了,对吗?敢问姑娘是否将在下的鞋放在你的房间里呢?”
  这话问得岳媺瑶惊讶不已,因为全被他说中了,不觉脱口而出:“你怎样知道的?”
  凌瑛枫闻言眸中射出一丝奇异的神芒,嘴角轻扬,隐露一丝诡谲的笑意。
  岳媺瑶见他一双黑眸似会勾人魂儿般,芳心不由得怦然一跳: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诡异了,也太吸引人了。
  她强让自己收摄心神,冷声问:“怎么了?”
  凌瑛枫轻漾在唇边的笑意依然迷人。“姑娘可知在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的鞋会出现在一个大姑娘的闺房里啊?”
  岳媺瑶被间得一愣,呆愕片刻,秀眉微皱反问:“什么情况下?”
  “当男人和女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的时候呀。”凌瑛枫投给她一个十足暧昧的眼神,语气轻柔:“你说是不是呀,瑶瑶娘子?”
  一声“瑶瑶娘子”唤得岳媺瑶一愣,顿悟他的语意之后,一张俏脸犹如火烧般迅速烫红起来,怒气也打从心底快速窜升。
  原本拿走他的鞋是打算捉弄他一番,没想到却为此而吃他口头上这么大的亏,真是气煞人也!
  岳媺瑶气极了,粉拳紧握就想教训这个无耻下流的登徒子。
  凌瑛枫见状立即横移一大步,比个“且慢”的手势。“慢慢慢,有道是打是情、骂是爱哦。”
  正欲下手修理这无赖汉的岳媺瑶立刻被他这句给逼住了,只能怒目以对,气得七窍冒烟,却偏偏拿他莫可奈何。
  凌瑛枫就是喜欢以言语把女子激怒,再用言语逼住她,看她们有气发作不得的模样,饶富趣味。
  岳媺瑶见他唇边咯着恼人的得意笑容,气极、恼极之下,伸手迅速地在他的大腿上狈拧一把,咬牙切齿地说:“这样,我对你是既不变、也没情了吧?”
  凌瑛枫怎么也料不到她会来这一下,痛得他眉头深深蹙起,更是猛揉被拧处,可预想大腿必定是瘀青一片了,这女子还真悍呢!
  “你……你……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
  岳媺瑶见他痛得直揉大腿,被激起的怒气已消褪了大半,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又心头火起,伸臂又在他的右上臂狈拧一词。“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是个女子,所以我不但要动口,而且还要动手。”
  凌瑛枫大腿上的痛楚尚未消褪,右上臂又立刻再挨上一记,他连忙又去揉手臂被拧处。往常无往不利的这两招,今天竟齐齐破功。
  凌瑛枫黑眸一转,只好祭出最后的法宝,抬袖掩面边揉着痛处,边呜咽她哭了起来。“呜……呜……你欺负我,我要回去向我娘说……呜……”
  他突来这一下又让岳媺瑶愣住了,呆愕片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怎……怎有这种男人呢?竟耍起无赖来了。一时间被他弄得手足无措、心生慌乱。
  “喂,你……你别哭呀,那个……那个……”
  突然,凌瑛枫停止呜咽,说道:“对了,我娘已归天十余年了。”语毕又开始哭泣了起来。“呜……呜……我要去向找奶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岳媺瑶见他掩面哭泣,不觉心头微感不忍,本能地走到他面前,想先叫他别哭了,有错她道歉就是了。谁知,她还没开口,凌瑛枫突地又说:“糟糕,我想起来了,奶娘两年前就搬到湖州去了。”语毕,凌瑛枫放下掩面的衣袖。“算了,今天只好白白让你欺负了。”
  岳媺瑶既不见他眼眶发红、也不见他衣袖有泪滴的痕迹,可见他刚才只是作态假哭而已,还说什么白白让她欺负,究竟是谁欺负谁呀。这个家伙真会要无赖,气得直想甩他一巴掌。
  凌瑛枫见她俏脸紧绷,一副怒气几冲天的模样,本能地后退一大步,涎笑赖脸地说:“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呢?看我哭得这么伤心,也不会安慰安慰我一下呀,我的瑶瑶娘子。”
  “住口!谁是你的瑶瑶娘子?”岳媺瑶气极反问。
  “当然是你呀。”凌瑛枫黑眸一转。“不然,为什么我的鞋会在你房里呢?”
  这事实让岳媺瑶百口莫辩,气得转身道:“我这就回去把那双臭鞋给烧了。”
  话落纵身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两俏婢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凌瑛枫则在后面大喊着:“那可使不得呀,瑶瑶娘子,那双鞋是我的宝贝,你要拿来还我呀。”
  “哼,我明天会还你一堆鞋灰!”
  凌瑛枫见主婢三人的身影已消失于眼前,但话语声却犹如在耳边般,除了心惊岳媺瑶内力深厚外,也暗惊自己不经查明即轻拧虎须。幸好没有葬身虎口,庆幸之余,凌瑛枫也提醒自己下次也许是该收敛点了。
   
         ☆        ☆        ☆
   
  次日。
  岳媺瑶在同一时间来到这个小树林,一双美目不停地左右搜寻那个下流无赖汉的踪影。
  咏荷和咏茜跟在小姐身后,真不知小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昨天明明给那个登徒子在口头上占了个大便宜,又被他气得半死,本是扬言要烧了那鞋子,结果回去之后,却只是不停地践踏鞋子咒骂出气而已。
  岳媺瑶边走边寻找他,一个不经意地抬眸,瞥见前天他仓皇逃离的那方向,遂信步朝那小板走上去。
  她站在坡顶朝四周望一眼,只见在远处的山脚下,一片翠郁中露出一角红瓦,看样子好像是一座庄院屋舍,心里不免猜想它是不是就住在那儿。
  思毕,她回首唤来两侍女。“你们来一下。”
  两俏婢立刻来到她面前。咏荷问:“小姐有何吩咐?”
  岳媺瑶指着山脚下那一角红瓦。“你们到那去问问看,昨天那个油嘴滑舌的无赖是不是就住在那里头。”
  “什么?”咏荷立刻惊叫出声,苦着一张小脸。“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啰嗦什么,叫你去问就去问。”岳媺瑶不悦地瞪着她。
  咏茜见小姐似动怒了,连忙扯着咏荷朝山下走去。
  其实,岳媺瑶心里亟想知道那无赖汉究竟是不是住在山脚下的那庄院,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求证,只好命令她们两人前去打听了。
  约莫一刻钟,咏茜和咏荷已来到湘涛山庄的围墙边。
  咏荷瞧着这座大宅院,问一旁的咏茜:“该怎么办?我们又不知道那个厚脸皮的美男子叫什么名字,叫我们怎么问?”
  咏茜躲在墙角,凝目朝庄院大门口望去,只见两个守门的大汉子,一身勤装、神态威猛,由此可判断此庄院的主人亦是武林同道人。
  咏荷亦望着守门大汉,小声地再问:“要去向他们询问吗?”
  咏茜回头轻骂一句:“笨!别说我们不知他明什么名字,就算那无赖真住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承认他们庄里住着一个厚颜无耻的人,这就叫家丑不外扬,懂吗?”
  咏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按着又小声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咏茜转首瞧了瞧。“我们绕到后迸的围墙探采看,也许会碰到他也说不定,要不然找个小丫鬟来问问也可以。”
  咏荷也觉得这主意甚好,遂点头。
  于是两人便绕到后边,小心翼翼地爬上围墙,躲在树后注意是否有小憧仆经过下方。正当此时,一个年约二十余的女侍打扮的女子偕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从后院大宅出来,走在花园小径上欲住前院而去。
  咏茜见状立刻出声唤道:“这位大姊请等一下,我有事想请教。”
  秀莲听见唤声立刻循声望去,看见两个长得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躲在墙上,藉着茂密的枝叶掩蔽身形,她立刻心里有数,遂微笑问:“两位姑娘有事吗?”
  她这么客气,咏茜反而有点迟疑了,转首看着咏荷。
  咏荷与地对视片刻,转首着着秀莲问:“请问……贵庄是否住着一个……”
  到这儿,她秀眉不觉微皱,到底该怎么形容那个小姐口中的无赖汉呢?
  “住着一个……”
  秀莲见状却接口说:“住着一个脸皮超厚、嘴巴够坏,不但口头上爱占姑娘家便宜,又爱装模作样的年轻人,对不对?”
  咏荷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秀莲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果然又是她的宝贝二少爷在外头惹麻烦了。通常女子会找上门,九成九都是为了打听他:不过截至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哪个姑娘为此而上门挑明要讨回公道,这倒也是一个奇迹。
  咏茜见秀莲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禁开口问:“这位大姊……”
  突然,一声巨吼传进四人耳中。
  “混帐!谁叫你第二招使完接第五招的?”
  一个年轻清朗的嗓音回道:“过招讲究的是克敌致胜,用哪一招不都是一样吗?如果第五招能制住敌人,又何必多使前面的两招?若第五招不能制住敌人,少使两招多保留点体力,以便使出第三十七计的“溜”招,不更好?古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苍劲浑厚的嗓音却纤绩怒骂道:“畜牲!你竟敢跟我顶嘴!”
  “爹,你这样不是骂到你自己吗?畜牲的老子也是畜牲啊。”
  “可恶啊!你这个混帐,想气死我是不是?”
  “爹,你这句话已经讲了好多年了,可是你现在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你……这个混帐!”老者的怒吼声听得出相当生气。
  这时又加进两个声音。
  “庄主,您请息怒。”
  “枫弟,你不要再说了。”
  秀莲本能地和身边的小丫鬟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暗叹一口气。这几乎是天天上演的剧码了,她们除了无奈,也没辙;真要避免这情况发生,那除非二少爷或庄主中有一人不在家。
  咏荷和咏茜听见那清朗的嗓音,以及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除了那无赖汉,还会有谁?心想那无赖汉真的是住在这里。
  咏茜这时立刻向秀莲询问:“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
  秀莲着她一眼。“是我们家二少爷,叫凌瑛枫。”按着又数口气,似自语又似抱怨。“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个寻上门的姑娘,更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什么他的嘴巴就不能安分点呢?唉——”语毕领着小丫鬟朝前院走去。
  咏荷和咏茜见状互视一眼,从墙上跳下围墙外,咏茜用手肘撞撞她,轻问:“暧,你听清楚了吗?”
  咏荷点点头。“听清楚了,我想他爹一定气得快吐血了。”
  “不是耶。”咏茜不悦地睨她一眼。“我是说,我们已经知道那个厚颜美男子叫什么名字了,我们赶快回去禀报小姐。”
  咏荷闻言却是一脸惊讶。“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咏茜也不理会她迳自走开,深怕小姐等得太久,会责怪两人办事不力。
  咏荷见她走了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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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媺瑶在半山腰上不停地朝下望,更是来回地踱步,心情也微感忐忑,深怕自己臆测错误让两名贴身侍婢去碰了一鼻子灰。
  这时远处传来咏荷的唤声:“小姐、小姐,我们打听到了。”
  岳嫩瑶闻言转过身,不觉绽开一抹微带惊喜的笑容。“真的吗?”
  两俏婢兴高采烈地来到她面前,咏荷边喘气边指向山脚下。“小姐猜得没错,那个厚颜美男子真的就住在那座庄院里,看样子也是咱们武林同道。”
  咏茜按着也说:“我们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岳媺瑶本能地追问:“他叫什么名字?”话落,立即心生后悔,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竟会如此在意一个陌生的登徒子,并想得知他的姓名,这似乎有点……咏茜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笑答:“他叫凌英风,是那庄院的二少爷。”
  “凌英风……原来他姓凌……”岳媺瑶喃喃自语,就她所知号称江南三大世家中,除了排行第二的“海罄山庄”在应天外,排行第一及第三的“紫烟山庄”和“朝云山庄”皆在杭州附近,但三大世家分别姓梅、阎及文,可见这姓凌人家,只是普通的武林人家而已。
  “小姐、小姐,刚才我们还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咏荷说。
  岳媺瑶望着山脚下那片红瓦,随口问:“什么趣事?”
  咏茜和咏荷相视一眼,把在墙头上听见庄内父子俩的对话重述一次。
  岳媺瑶听了亦抿嘴一笑。有这样的儿子,他老爹必然常常气得七窍冒烟。
  咏茜见小姐似乎颇在意那厚颜美男子的事,偷觑小姐一眼,迟疑着说:“小姐……那个他们家的女仆还说了一些他的事,呃……说我们不是第一个上门找他的姑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几乎出于一种本能反应,岳媺瑶转首箫问:“有很多姑娘上门找他?那是什么意思?”
  咏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岳媺瑶心底深处竟没来由地窜上一阵酸意:心想那家伙果然是个爱拈花惹草的花心大少。
  这时,咏荷不经意地朝下望去,却着见一倏人影迅速地住这边而来,不禁惊叫:“有人朝这边来了。”
  岳媺瑶朝坡下瞟了一眼,已看出来人是他,本能地转过身背着他。
  未久,凌瑛枫来到坡顶才看见了三人,不禁问:“你们……”
  咏荷和咏茜一见到他,立刻想起刚才地和他爹的对话,不禁双双噗哧一笑。
  凌瑛枫被两人笑得莫名其妙,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并无异处呀,抬头冲着两人绽开一抹迷死人的笑容。“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仿佛会勾人魂儿般,这一瞬间两俏婢皆已为他的笑容所迷眩,只是直愣愣瞧着他,早已不知身处何地了。
  岳媺瑶转首看见两人的情形,不禁怒视他一眼,他本身就像个超强磁石般,不管铁针是人还是小,对他都毫无抗拒能力。于是,她轻咳一声,藉以唤醒两俏婢。
  咏荷和咏茜闻声立即双双回神,待见小姐那不悦的眼神,双双后退一大步,心里明白她们是不该心存妄想的。
  此时,凌瑛枫却朝她伸手摊掌。“我的东西呢?”
  岳媺瑶不解,问道:“什么东西?”
  “鞋灰呀。”凌瑛枫直视着她说:“你说过会还我一堆鞋灰的。”
  岳媺瑶恍悟,但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可以还他,明眸一转,故意朝不远处的水潭着一眼。“我撒到那里面去了。”
  凌瑛枫立现惊讶貌!
  “你怎么可以……”语毕快步朝潭边走丢。
  岳媺瑶注视他片刻,亦跟着走过丢。
  凌瑛枫走至潭边,蹲下身伸手轻拨潭水,神情若有所失。
  岳媺瑶凝视他背影问道:“怎么了?”
  凌瑛枫伸出双手掬捧潭水,让水慢慢地从指缝中滴落潭中,听见她的问话只是轻摇首。“没什么。”
  这时,潜居潭中的大白鱼,慢慢地从潭中央游向潭边。
  岳媺瑶着了那大白鱼一眼,心念微转,间:“你叫什么名字?”虽然已得知他叫什么名字,但她仍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
  凌瑛枫转首抬头看她一眼,拾起一根小树枝,在视乎的泥地上写下“凌瑛枫”
  三字。
  “咦?”岳媺摇着见那三字,不由得惊噫出声。
  凌瑛枫听见她的惊忆声,不禁问道:“怎么了?”
  岳媺瑶一愣,只是笑笑说:“不,没什么。”原来“瑛枫”并非自己原先猜想的“英风”:不过这“瑛枫”二字是比较适合他。
  这时,凌瑛枫站起,转身凝视她那明艳赛芙蓉的娇颜,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立邑。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凝目注视,那淡漾唇边的浅浅笑意,是那么地魅惑人……“看……看什么?”岳媺瑶没来由地双颊泛红,下意识避开他澄亮的黑眸。
  凌瑛枫见她眼神闪避,心念微转笑间:“你真的把我的鞋给烧成灰了吗?瑶瑶娘子。”
  一声“瑶瑶娘子”顿时激起岳媺瑶的怒气,朱唇紧抿怒视着他。“住口!谁是你的瑶瑶娘子?”
  凌瑛枫见她怒目相对,本能地横移一大步,涎皮赖脸她笑说:“俗语说,一夜夫妻百世恩。既然我的鞋都在你房里陪了你一日夜,这就好比我和你同处一室一日夜之久,你说是不是呢?瑶瑶娘子。”
  这番话让岳媺瑶气得差点吐血,这家伙的嘴巴简直就是……最后气不过忍不住冲口而出:“我现在就回去把那双鞋——”话未完立刻警觉而住口,可是为时已晚。
  凌瑛枫闻言即知她根本没将他的鞋给烧毁,不禁露出狡诈的笑容。
  “你舍不得将我的鞋烧毁,对不对呀?我就知道瑶瑶娘子绝不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一句“舍不得”说中了她的心思,岳媺瑶霎时恼羞成怒,气得运功于掌朝他推去。
  “谁说我舍不得,我现在就回去烧给你看,教你乖乖地闭上那张臭嘴!”
  凌瑛枫看见她抬手朝自己挥掌,本以为距离甚远,她顶多只是做做样子恫喝他而已,哪知正暗喜之际,竟有股无形的巨大推力朝自己身上撞来,身躯不由自主地凌空飞起,然后坠入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站在潭边的岳媺瑶,看见他浮出水面时狠狈的模样,得意地抿嘴一笑,警告道“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再敢对本姑娘疯言疯语,我就让你和阎王老爷耍嘴皮子去。”语毕,转首招呼两俏婢,故意放大声量说:“走,我们回去烧鞋子。”
  凌瑛枫落水之后,潭中的大白鱼迅速地游至他身边磨蹭着,似乎深怕平日的玩伴就此溺死在它的地盘上。
  凌瑛枫更是把它当大横木般趴在它巨大的身上,狈狈地吐出一口水,喃喃自语:“好险!幸好她手下留情了,否则我真的得待在这里和你做兄弟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大美人儿,武功是恁般高强,虽然昨天才暗暗警告过自己要收敛点,可是瞧见她气得娇颜嫣红的俏模样,忍不住还是想戏弄她。
  唉——搞不好哪一天,自己的一条小命真的会被自己的嘴巴给玩掉了,那还真恕不得别人呢!
   
         ☆        ☆        ☆
   
  翌日。
  岳媺瑶领着两俏婢,手里提着一小布包,一脸洋洋得意的笑容,心里盘算着侍会凌瑛枫看见布包里的灰烬时,会有何反应。
  跟随在她身后的咏荷和咏茜互视一眼,心里是愈来愈不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虽是狠声说要把他的鞋给烧了,结果回去只是比前天多狠踩那双鞋几下出气而已,而且还叫她们两人出去买双新鞋回来烧成灰,打算今日拿来让他瞧瞧。
  三女来到这风景幽静的山腰处,远远地就看见凌瑛枫一人在旷地上练剑。
  那剑法看入岳媺瑶眼中,并无出奇之处,对付几个小毛贼尚可,碰上真正的武林高手,肯定走不了两招便一败涂地的了。
  岳媺瑶放轻放缓脚步朝他慢慢靠近,在距离二丈远的地方出声唤喊:“喂,你的东西还你。”语毕将手中的小市包向他抛去。
  凌瑛枫闻言立刻停止练剑,转身望向发声处,待看见有个小市包朝自己飞来,本能地伸手接住它。
  “那是你要的鞋灰。”
  凌瑛枫听了,对她投注惊异的一瞥,忙打开布包瞧个仔细,果然是一堆灰烬,俊颜不禁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岳媺瑶上前见他垂眸默然不语,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愧疚。这念头才起,自己立刻惊觉讶异,为什么她会有罪恶感?错的人是这个口头上占她大便宜的无赖汉耶。
  她心念一转,开口问:“你一个人练剑不会很无聊吗?我来陪你练几招,如何?”
  凌瑛枫闻言立现讶异之色。虽然她是个女子,但孰优孰劣,他心里明白得很,难不成地想假借练剑过招之便趁机宰了自己?
  岳媺瑶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跳霎时加快了不少,暗忖道:难道他察觉出那包灰渣只是冒充品?
  为免自己又在无意中露出破绽,连忙移开视线,转而搜寻地上是否有代替刀剑的东西。
  片刻,她发现不远前方有枝笔直、长约三尺的树枝,上前用脚尖挑起,伸手接住。“我用这个代替真剑和你比划几招吧。”
  凌瑛枫只是看着她默然不语。就算是一根不起眼的树枝,若是握在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手中,照样坚逾精钢,一样可以让他一剑毙命的。
  岳媺瑶见他一直不语,只是用那黑如点漆,朗似秋水的眼眸凝视着自己,一副莫测高深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欲以树枝代替真剑,他认为她是在侮辱他?思毕,她不禁开口
  问:“你是不是认为我以树枝代替真剑,是一种侮辱你的表现?”
  凌射枫不作任何表示,只是以十分淡然的语气说:“我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但‘自知之明’怎么写我还知道。”
  奇怪!他这两句话似乎自承不如自己的意思,这个男子的本身今人摸不着头绪。岳媺瑶惊讶地看着他。
  想她自大半年前带着两侍婢离家闯荡江湖,一路行来不知碰上了多少武林高手,不管这些人是前辈、或是同辈,只要看见她想以竹枝或木剑与他过招,俱都勃然大怒,认为自己是轻蔑他们:其实她是怕家传的“落霙剑法”威力太强大,误伤了他们而结下不必要的梁子。唯独他,末与自己比试即自承不如,真是个个性奇怪的人。
  凌瑛枫见她突然静默不语,遂问:“为什么想和我比划几招?”
  “我……”岳媺瑶想不到他会问这个,只是支吾地说:“我……只是……只是……”一双美眸不停地在地面与他之间游移,却说不出个理由。
  凌瑛枫见她“只是”了老半天,还“只是”不出来,只得深吸口气说:“既然你想比试,那我只好奉陪了。”语毕看着她间:“你先出招,还是我先?”
  岳媺瑶毫不犹豫地答:“你先。”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话才落,凌瑛枫挥剑击向她,可是却被她给轻松地化解了。
  三捂过后,凌瑛枫已是长剑落地,束手被制。
  岳媺瑶手持树枝横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心里十分讶异,没想到他的武功竟是如此不济,在她手下走不到三招就落败了,而她甚至还没使出真正的家传绝学呢!
  凌瑛枫转眸看她一眼,心里暗叹一口大气,事实果真证明他凌汞的家传剑法难登大雅之堂。
  岳媺瑶放下树枝,过去拾起他的长剑交还给他。“你的剑。”
  “谢谢。”凌瑛枫接过长剑入鞘,神情一派泰然,似乎对比试剑招落败并不甚在意。
  岳媺瑶对他的反应微感不解,因为之前那些败在她手下的人,不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一副羞惭无地自容的神情;风度差一点的人,更因为败给一个女人而恼羞成怒,甚至口出秽言,而像他神态如此平静的还是第一个呢。
  她忍不住问:“输给我,你不难过吗?”
  凌瑛枫看她一眼,语气淡然:“是不怎么难过,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语毕又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毕竟江南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连武林十大的边边都沾不上,更遑论我家这种杭州以外就没人知道的武林世家。”
  这番自我解嘲的话,听得三女俱感好笑,咏荷和咏茜更是忍俊不禁,还是噗唏一声笑了出来。
  岳媺瑶则是掩口不好意思笑出声音,但一双美眸已满盈笑意。
  凌瑛枫对她们的笑声不以为忤,继续说:“或许你们听了觉得很好笑,可是这话要让我老爹听见了,准会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是什么来着?”
  笑声渐歇的咏荷和咏茜同声接口说:“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就是这句话。”凌瑛枫着着两人赞道:“可见你们也读过几天书的。”
  语毕,话锋一转又说:“幸好我老爹很重视什么文武双全,从小给我们兄弟俩聘个老学究教我们念书习字,虽然是文不就、武不行,但至少还没变成‘笨侠大草包’
  就是。”
  一句“笨侠大草包”让咏荷和咏茜更是笑不可抑,就连岳媺瑶也终于忍不住地转身背着他偷笑起来。
  片刻,岳媺瑶笑过一阵后,转回身来却发现他神情一派正经,颇有冷面笑匠的味儿,好特别的一个男人。
  突然,凌瑛枫听见山下传来细微的锣声,本能地转首朝那方向望去。
  内力深厚高绝的岳媺瑶自然也听到锣声,不禁间:“怎么了?”
  凌瑛枫答:“我家里的人找我,我该回去了。”语毕就欲住山下走。
  岳媺瑶见状本能反应地问:“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
  “应该会吧。”凌瑛枫绽开一抹迷人的浅笑,语气轻柔地对她说:瑶瑶娘子,明天见。”语毕施展轻功朝山下跃去。
  岳媺瑶听见他还是唤自己“瑶瑶娘子”,心里是既羞又气,但也拿他莫可奈何,只是望着他身形愈来愈小,终至消失于视线中。
   
         ☆        ☆        ☆
   
  凌瑛枫跟住常一样,既不走大门、也不走后门,来到高墙边纵身一跃,翻墙回到山庄的后花园。
  哪知,他才刚站定耳边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他连忙抬手掩耳,不用看也知道敲锣的人是谁。
  秀莲手持锣铃,见他掩耳忍不住又多敲了两下。
  “莲姊,不要再敲了,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凌瑛枫不禁求饶。
  “回来得太慢了,下一次要快一点。”秀莲说完又敲了几下铜锣。
  这时,从花园小径那端走来一个老者。裴元堂见到秀莲就问:“秀莲,二少爷……”话未完就看见凌瑛枫正站在秀莲身边,遂转首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庄主有事找你,他在前院大厅等你。秀莲,你也一起来。”
  凌瑛枫一听就知苗头不对,眼眸一转笑问:“裴叔,你知道我爹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元堂笑笑不答,只是比个“请”的手势。“去了就知道。”
  凌瑛枫瞪他一眼,咕哝一句。“到时候就太晚了。”
  裴元堂只是笑笑,他当然知道二少爷的话中之意,只得紧跟在他身后,免得一个不留神让二少爷给溜了。
  秀莲将铜锣归回原处,也急忙地跟随两人朝前院大厅走去。
  大境里,凌天雄高坐堂上,手端一杯香茗啜饮,一旁还坐着凌云霄。
  凌瑛枫一踏进大厅,看见大哥也在,心里更感不妙,但身后跟着裴元堂,想溜又谈何容易呢?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爹,您找我有什么事?”
  凌天雄放下杯子,仔细地打量次子片刻。心里想道,长久以来他只是用心督促儿子勤练武艺,根本不太注意儿子们一天天长大的事,更忽略二儿子有一副出众的好相貌,直到昨天与一位至交好友谈起两子的事,好友才无意中说起二儿子有着今众家姑娘倾倒的好相貌。
  凌瑛枫着见老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有异,忍不住就向大哥投注询问的眼色。
  凌云霄只是神秘地一笑,摇摇头。
  这时,凌天雄开口说:“今天是紫烟山庄梅庄王的五十大寿,他派人送来了邀请函,所以爹要带你们去向梅庄主拜寿。”
  凌瑛枫愈听愈不对劲,着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拜寿的事,您和大哥去就可以了,我留在家里看家。”
  凌天雄看他一眼。“不用了,这么大的房子,小偷也搬不走的。送激请函的人特别转达梅庄主的意思,梅庄王是想藉这次寿宴之便,顺便替爱女选婿。”
  “什么?”凌瑛枫再笨也猜得出老爹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才不想去参加这种有阴谋的寿宴呢!心急之余着向大哥:“这件事大哥再适合也不过了,我不用去了。”
  “胡说!”凌天雄一拍桌子。“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机会。”话落,朝外唤喊:“秀莲。”
  站在厅外候命的秀莲闻声立刻现身,应答:凌天雄吩咐道:“是二少爷去更衣。”
  “是。”
  凌瑛枫立刻胯下一张俊脸,认命地任由秀莲带住房间。
   
         ☆        ☆        ☆
   
  房间里。
  秀莲从衣台里取出一套雪白的衣里,让凌瑛枫换上,按着将他按坐在铜镜前,拿过木梳轻柔地帮他梳理头发。
  “莲姊,可不可以把我装扮得丑一点?”凌瑛枫突然这么说。
  秀莲脱他一眼,眸中有着深深的疼爱。“别说这种会惹人生气的话,二夫人虽是艳冠群芳的青楼女子,却也是文才超绝的才伎,多少名流才子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怎么可以辱没了她呢?”
  凌瑛枫听了闭上眼睛,双肩微皱,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秀莲只是抿嘴一笑,捆心地帮他梳理头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深知二少爷在琴、棋、书等方面皆精通,只是身为武林世家的子弟,没大多机会让他一展这方面的长才。
  不多时,凌云霄亦来到小弟的房间,问道:秀莲答:“好了。”
  凌云霄进来看见小弟经过一番装扮,更是玉树临风、超尘脱俗,不禁赞道:“瞧你这俊俏模样,爹看了一定很高兴。”
  凌瑛枫老实不客气地给大哥一个白眼。
  “我可一点也不高兴。”末了还咕哝一句:“我看爹根本就想当老鸭。”
  “别乱说,若让爹听见了,你又要挨一顿骂了。”凌云霄按着又说:“我们该走了,爹他们已在大门外准备出发了。”
  凌瑛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大哥身后往外走。
   
         ☆        ☆        ☆
   
  紫烟山庄,江南三大世家之首。庄主梅超群凭着江湖异人所赠予的一对银战及传授的玄捂妙式,在武林中大放异采,进而使紫烟山庄从一般的武林世家一跃成为三大世家之首。
  后花园的心阁楼上,梅玉霜站在窗前往下眺望几眼,颀觉无趣与无奈。都是爹的什么喂主意,竟利用他五十大寿的机会,广发邀请函,函请各武林世家务必同携他们适婚而未订亲的子弟前来,好让她从中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虽然爹对招亲的事兴致勃勃,可是她却不认为这样就可以觅得如意郎君。其实她比较想做的是能外出闯荡江湖一番,也许这样还较有机会遇见心灵投契的有缘人。
  此时——
  “表妹。”一声轻唤传来。
  梅玉霜转首就着见远房表姊慕容兰心正欲进房,遂上前招呼她。“表姊,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兰心进房后迫不及待就走到窗前,朝后花园眺望。
  梅玉霜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奇特的事吗?”语毕也跟着往下看。
  “我在我一个人。”慕容兰心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个传闻中的男人,杭州第一美男子。”
  梅玉霜乍听此言不由得一愣,按着便摇首而笑。
  慕容兰心见状就问:“怎么?你是认为我胡言乱语,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梅玉霜微笑说:“这是道听涂说的吧?我住在这里这么久,从来都没听过有什么杭州第一美男子的事,恐怕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是吗?”慕容兰心只是笑笑。当她再次向下眺望时,不禁惊呼出声:“他真的来了!”
  梅玉霜压根不相信有这号人物,但也禁不住好奇心朝下眺望。虽然此时的后花园聚集了四、五十名年轻男女,但那人却犹如鹤立鸡群般醒目,一身的风采绝俗、玉树临风,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慕容兰心见她双目发直,神情略见恍惚,不禁抿嘴一笑,靠上去轻语道:“我们下去把他瞧仔细点。”
  梅玉霜霎时回神,俏脸更是没来由地泛起嫣红,羞怯地睇了表姊一眼,忍不住又朝窗外望一眼,轻语一句:“不好吧。”
  “我们躲着偷偷瞧就好。”慕容兰心哪会不知表妹的心思,遂伸手拉过她住楼下走。
  梅玉霜没有反对、也不想反对,只是任由表姊拉着走。
   
         ☆        ☆        ☆
   
  紫烟山庄的后花园里,聚集了不少少年英雄、巾帼英雄,众人不论熟识与否,皆十分客气地寒暄着。
  凌瑛枫随着大哥来到后花园,他的出现立刻引来各方的注视,更不少是带着嗔怨的美眸。
  凌瑛枫略略扫视一眼,心里隐隐感到不妙,早知会冤家路窄,他就说什么也要死赖在家里不来了。虽是如此,他仍以迷人的笑脸迎人。
  这时,凌云霄的至交好友端木青云过来与两兄弟打招呼,看见凌瑛枫也同行,更是打趣地说:“早知你今天也会到,我就不来了。有你出现的地方,我们还有什么看头可言?”
  凌瑛枫只觉得背后有股寒意渐渐逼近,笑笑答道:“我本来是想看家的,无奈身不由己呀。”
  “哦——”端木青云看着他身后四个娇颜微带怒气的艳丽女子,眸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反正你这小子向来艳福不浅,走到哪儿都受姑娘欢迎。”
  机灵多智的凌瑛枫,这时已从他眼中看到身后的四个影子,心里更是忐忑。
  “端木大哥别再取笑小弟了。”语毕连忙转到他身后,试图把他当屏障。
  岂料,端木青云洞烛先机,转个身故作不知他用意,与另一个年轻人攀谈了起来。
  凌瑛枫见状扭头看了四女子一眼,忙转身寻找另一个屏障。“端木姊姊,你也来了呀。”
  端木彬云转首看到他,不由眸光一亮,今天的他穿着打扮合宜,更显飘逸出众。但这小子的恶习是对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相当嘴甜,另一方面则变欺负比自己年幼的姑娘,典型的欺幼怕恶。
  她睨他一眼,又睇了那四个神色不旧的女子一眼,朱唇微抿,意有所指地说:“你瞧你,大白天的就神色慌慌张张的。人家不是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
  “端木姊姊,你有所不知呀。鬼会等到半夜才来敲门,人却是连大白天都会来敲门,所以人比鬼可怕多了。”凌瑛枫虽是和她说话,但一双俊目却不停地瞟着那四名女子。
  这番话让端木彤云毫无反驳余地,只是朱唇抿紧睨着他。半晌,轻叹口气丢下:“以一敌四,我没多少胜算,你自己想办法吧。”语毕就欲转身走开。
  凌瑛枫见状立刻祭出哀兵之策,连忙拉住她衣袖哀声求道:“端木姊姊,你能忍心看我这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吗?端木姊姊?”
  他受人欺负?他没欺负人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端木彬云见他一副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心肠硬不起来。
  凌瑛枫见她迟疑,更是眉心微拧,黑眸中闪烁着今人怜爱的泪光,那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让人想不怜惜他都不行。
  端木彬云难以抗拒他如此今人怜惜的神情,不觉微感心疼,最后只得暗叹一口
  气。“好吧,这次我帮你,下不为例知道吗?”
  “我就知道端木姊姊待我最好了,下次来我家我请莲姊做你最喜欢的冰镇甜梅请你。”凌瑛枫最后使出撒娇、拢络的手段。
  端木彬云只得摇头笑笑。他是很聪明,只可惜老是用错地方,到底要什么时候他才会正经、认真点呢?也许当他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他才会收敛起这吊儿啷当的个性吧。
  凌瑛枫见危机已解除,只是回头对身后的四个女子扮个鬼脸,然后紧随着端木彤云钻入人群中。
  四个结伴相互壮胆欲向他讨回公道的女子,看见他找到了挡箭牌,也只能鼓着腮帮子,直跺脚气恼不已,无法拿他如何。
  一旁,立于凉亭边的慕容玄,自凌瑛枫出现后就十分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虽然凌瑛枫武功平平,但却有着上天赐予的俊俏外貌,再加上他有点吊儿啷当、大而化之的个性,更是教他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今女子无法招架的斑性魅惑力,他不希望表妹也和其他无知的女子一样,被这徒有一张漂亮脸孔的家伙给迷住了。
  突然,就在慕容玄欲收回视线时,却瞥见回廊树影后有双债影,是妹妹慕容兰心和表妹梅玉霜。只见两人面向凌瑛枫等人的方向,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十分愉悦。
  慕容玄见状亦本能地望向那方向,难道表妹真的看上了那个凌瑛枫?这念头闪过的瞬间,竟不自觉地对凌瑛枫心生莫名的敌意。想到自古美人不但爱英雄,美人也爱美男子,他的敌意不觉就更加深了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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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26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戏婵娟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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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西时时分,一身雪白衣棠的文宣萱从客房里出来,遥望山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信步走向小湖边。湖畔遍值垂柳,湖里飘荡着嫣粉的莲花,轻风吹来花儿摇曳生姿,犹如美人曼妙轻舞般迷人。
  文宣萱在湖畔的石椅坐下,望着湖中既脱俗又艳丽的莲花,思绪立刻陷入冥思中。
  她自知没有傲人的美貌,资质也平庸,虽说是生在武林世家,但充其量也只是练了一身足以自保的武功而已,比起才貌兼备的梅玉霜,她自知差得远了。
  思及至此,心版上不由浮现一个风采绝俗、俊美无祷的影子,粉颊亦不由自主飘上两朵红云,玉手轻理着垂在胸前的一络青丝。
  片刻,文宣萱轻叹一口长气,自知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对方的青睐的,或许连多着一眼也不会……凌云霄远远地就着见湖畔边的树丛后所露出的白色衣角,他怕打草惊跎般悄声轻步上前,探手就抓向那人的手臂:“枫弟,别躲了,跟我回——”
  “啊——”
  一声突来的娇呼声让凌云霄未完的话霎时打住,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抓住的人,并非小弟凌瑛枫,而是一名身着白色罗衫的女子。
  他惊愕过后连忙松手道歉。“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请姑娘原谅在下的唐突。”语毕一张俊脸微泛酡红。
  文萱萱粉颊亦染上红霞,更是认出对方是何许人也,羞得螓首低垂,但语气大方而和善。“少侠并非故意,没关系的。”
  凌云官注视眼前这女子,虽无今人箫纤的美貌,但那温柔的眼波,高雅的气质,仍今人为之怦然心动。
  文萱萱亦抬眸偷觑他一眼,这才发现,虽然他不及他那出色非凡的兄弟那般光彩夺目,但其实他亦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郎。
  “那个——呃,你是朝云山庄的文姑娘吧?早上我们曾在后花园见过面,姑娘可还记得?”凌云霄绽开一抹迷人的笑容问候。
  文宣萱万万没想到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中,他竟然记得并不出色的自己,不禁抬首看着他,才刚褪下的红潮又涌上粉颊,落落大方地绽开娇美的笑靥。
  “是啊,我是文萱萱,你——你是凌大哥吧?”语毕粉颊的红潮又加深几许。
  她那娇红欲滴的娇颜,大方、娴柔的气质,不但吸引住他的目光,也牵引住他的心。这一瞬间,凌云霄已将寻找小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迳自放大胆量地在她身旁的石椅坐下。
  “今天的夕阳好美,晚风也很舒服,今人感到心旷神怡。”
  文宣萱没想到他曾往身旁坐下,一颗芳心没来由地怦怦乱跳,更有着一丝莫名的微喜。她迅速地睇他一眼,螓首低垂轻语答道:“是啊,傍晚的夕阳最美了。”
  凌云霄望一眼湖中的莲花,赞道:“莲花也好漂亮,不过——”
  文萱萱抬首看着他,问道:“不过什么?”
  凌云霄给她一个温柔迷人的笑容。“文姑娘比它更迷人,更今人心动。”
  他这话让文萱萱愣住了,芳心更是狂跳不已,霎时粉颊又染上酡晕,螓首垂得更低垂。“凌——凌大哥过奖了。”
  她那娇不胜羞的动人模样,着实今人心动不已,凌云霄只是凝视着她,轻声柔语:“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文宣萱倏然抬头与他对视着,这时她似乎看见他黑眸深处闪动着深切的慕情,刹那间她似有了领悟,也许眼前这男子是她情感的归宿。
  “我——我相信。”
  这句话让凌云霄呆了一呆,但随即明了她的意思,以略带忐忑的心情,大胆地伸手轻轻握住她白葱也似的小手。
  文宣萱任他轻握自己的小手,只是绽开一抹娇羞无限的笑靥。
   
         ☆        ☆        ☆
   
  紫烟山庄后花园的八角凉亭里,梅玉霜坐在亭内石椅上,望着满天彩霞轻轻地叹一口气。
  不久之前,娘亲才来问她,是否有中意的人选。唉!她哪能照实说她看上了凌瑛枫?怕不给母亲笑她以貌取人才怪。可是一整个下午,他的影子就不停地在她心里头飘来荡丢的,激起她想再见他一面的渴望。
  正当她冥想出神之际,附近矮树丛在一阵沙沙声后,窜出一个人,赫然就是凌瑛枫!他的突然出现让梅玉霜愣了好半晌仍无法回神,这是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面对面。
  凌瑛枫乍见凉亭里端坐着一位绝色女子,亦为之一愣,但旋即回神绽开一抹迷人的笑容,问道:“请问姑娘,是否知道后门在哪里?”
  “后门在——”梅玉霜本能地欲回答他,但又立即醒悟,只是摇摇头。
  凌瑛枫看见她摇头,又听见身后那“二少爷”的唤声愈来愈近,也顾不得其它,先跑再说了。
  梅玉霜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不多时就看见三个大汉追他而去。
  为首之人还边追边抱怨。“二少爷也真是的,就是会给咱们惹麻烦。”
  只听见另一人也附和道:“二少爷简直比泥鞦还滑溜。”
  那两人的话听得梅玉霜差点忍俊不禁。
  凌瑛枫实在被家里的二总管和两个家丁追得无处可逃,正当他想找个地方藏身时,看见前方的矮树丛边立着一个黑衣人,于是不假思索使唤喊:“大——”
  此时,正在欣赏夕阳美景的龙之鲲,听到身后有响声,本能地回首着一眼。
  他这一回头,让想叫“大哥”的凌瑛枫立刻改口:“大叔,借我躲一下。”话落不等对方同意,窜身至他身前蹲下身子,并尽量蟋缩着身体,使自己完全掩蔽在龙之騉的身形中。
  龙之騉对他如此的举动甚感诧异,才要讶然出声,又见三名大汉也紧随而至。
  为首的二总管朝龙之骊一抱拳,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是否有看见一个白衣少年住这边跑来?”
  龙之騉转头,看见对方虽是向他询问,但视线却不停地住他身边的矮树丛搜寻:心念一转,抬手指向东边:“他往那边去了。”
  二总管见附近的树丛中并无可疑的人影,遂向地道声调,使领着另两人往东边追去。
  一会,凌瑛枫估量那三人已定远,正想出来之际,龙之騉却于此时开口说:“他们已定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呃——好的,谢谢大叔的帮忙。”凌瑛枫站起,转身与他面对面,露出个和善的笑容。
  当龙之騉看清他长相之后,不禁微感惊讶。眼前这少年还真是俊美绝伦!有一张美如冠王的脸盘儿、厚薄适中的双唇、微扬的嘴角还带点儿轻桃与调皮,但一双黑加点漆、明似秋水的睛眸,却掩不住那慧黠的神韵,真是个好俊的少年郎!想来,他若有心,怕是世间女子无人能抗拒得了他的。
  同一时间里,凌瑛枫亦打量着龙之騉。想这大叔容颜上虽是染满岁月的风霜,但仍难掩英挺俊帅的轮廓,可想而知他年轻时亦是个俊品人物。
  龙之騉不觉对他露出笑容,说道:“你这个小桃花星,喜欢到处招惹姑娘吧?”
  “呃?”凌瑛枫霎时一愣,惊愕过后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大叔,才第一次见面就被你说中要害,真是糟糕。”
  这般回话亦今龙之騉感到惊讶,只觉这年轻人十分坦率、风趣又幽默,也特别。
  突然,龙之騉察觉到有人接近,而来人也已站到凌瑛枫身后,以他的武功修为是不可能让人接近到如此近的距离,可能是刚才全将注意力放在凌瑛枫身上之故。
  这时,凌瑛枫也察觉到他的神情有异,遂问:“怎么了?”
  龙之骊不便言明,只是说句。“瞠螂捕蝉,黄雀在后。”
  凌瑛枫听了连想都不想,拔腿就欲开溜。哪知,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他脚步尚未跨出,左上臂已被强而有力的五爪给紧紧箍住,霎时动弹不得。
  “二少爷,你想去哪里?”
  凌瑛枫听见是裴元堂的嗓音,当下就知没得逃了,只得回身硬挤出笑容,瞎编借口。“我……我内急,想找茅厕。”
  裴元堂怎会不知二少爷这鬼灵精的心眼,遂笑笑说:“我知道茅厕在哪里,我带你去。”语毕,拉着他转身就走。
  凌瑛枫当然强不过他,最后只好使出耍赖手段。“裴叔,别这么拉拉扯扯的,难看呀。”
  裴元堂转眸脱他一眼,学着平日秀莲对付这鬼灵精的口吻说:“难看什么,若再议你这鬼灵精给溜了,我才叫难看呢!”
  凌瑛枫一听就知逃走无望,忍不住开始抱怨:“可恶啊,都是莲姊的错,我回去一定要找她算帐。”
  岂料,裴元堂却接口说:“我保证,你一定不敢。你若敢去的话,说不定会被秀莲反算帐。”
  最后,凌瑛枫无计可施,只是嘟嘟哝哝地抱怨着。
  裴元堂只是疼爱又无奈地睨他一眼,轻叹一口气:心想:二少爷的聪明才智若用对地方,前途一定无量。
  龙之骤目送两人离去,对于凌瑛枫的聪颖慧黠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        ☆        ☆
   
  清晨,林间晨岚未散之际,隐约可见有两条人影在空地上比试剑招。
  “当啷”一响!凌瑛枫手中长剑脱手掉在地上,岳媺瑶手中的笔直树枝则直指他的胸口,只差一分就穿胸而入。
  两人对视片刻,凌瑛枫开口道:“三招半,应该算是进步了吧。”
  与他过招尚保留了七分实力的岳媺瑶,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边收起树枝边点点头。“大概有吧。”
  凌瑛枫看着仍是一副神闲气定的她,再看看才仅仅三捂半就已累得满身大汗的自己,喘了两口大气,上前拾起长剑入鞘,迈步朝潭边走去。
  岳媺瑶伫立片刻也跟了上去,在潭边的草地上坐下等他。
  凌瑛枫掬捧潭水洗把脸,随性地以衣袖抹丢脸上的水渍,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
  岳媺瑶睇他一眼,拾起一颗小石子投入潭中,故意以不经意的语气问:“昨天被叫回去做什么?”
  凌瑛枫亦拾起一颗石子投进水潭,重重地叹口气。“我老爹兄我有几分姿色,想把我给‘卖了’。”
  岳媺瑶捡起另一颗石子欲投入潭中,乍闻此言石子立刻从手中松落,惊问:“什么?”
  凌瑛枫睇她一眼,不发一语,又拾起一颗石子投入水中。
  岳媺瑶见状不禁微感心急地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给我听。”
  凌瑛枫只得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出。
  岳媺瑶听了只为他感到不平,更有一种莫名、微带酸意的情绪在心底发酵着。
  “那个梅玉霜长得很漂亮吗?”
  “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听说是个大美人,武功又好,好像是个自视甚高的姑娘,不过——”凌瑛枫忽地绽开一抹魅惑力十足的笑容。“不过我想,世间再美的女子也比不上你。”
  他的话和迷人的笑容,让岳媺瑶的一颗芳心骤然一阵狂跳。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极为危险,但情感上却对他有着强烈的渴求,这情况常让她的理智和情感处在拔河的境地,最后常常是理智输诚。
  若再让这情形持续下去,她担心理智会在不知不觉中全盘陷落。她清楚地知道似乎应该趁自己未完全沦陷时,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但心里对他的依恋却也与日俱增,根本让她无法自拔。
  凌瑛枫见她虽是看着自己,但美眸中却闪露着矛盾与难解的神芒,忍不住就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啊?”岳媺瑶这才回神,愣愣地问:“什么事情有什么看法?”
  凌瑛枫见状黑眸一转,故作惊慌貌。“万一梅玉霜真的看上了我,你该怎么办呢?”
  “什么我该怎么办?”岳媺瑶更是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凌瑛枫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你好无情呀,瑶瑶娘子。”
  “你——”
  这个脸皮厚极无比的家伙,为什么正经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岳媺瑶霎时怒火中烧,气极怒斥道:“你给我住口!谁是你的瑶瑶娘子。”
  凌瑛枫被骂,立刻做出一副受惊吓状,神情透着哀怨,眼角似乎还隐泛泪光。
  “你……你怎么敢做不敢当,我都已经被你看光光了,教我以后怎么办?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语毕还故意吸吸鼻子。
  “你——你——”
  当时不觉得如何,此刻他再重提此事,真让岳媺瑶既气又羞,俏脸一阵烫烧发红,气极之下口不择言道:“我哪里有‘看光光‘,还差一个地方没看到,凭什么要我对你负责?”
  这话让凌瑛枫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按着便故作女子般娇羞貌,呐呐地问:“那……那……如果我脱给你着,你就要对我负责是不是?”
  岳媺瑶猜想他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不敢真的脱裤子让她瞧,遂断然答道:“当然!”
  “好!我立刻脱给你看。”语毕,凌瑛枫站起转身背对她,竟真的开始解起腰带来了。
  岳媺瑶见状一张小嘴张得老大合不起来,整个人霎时呆若木鸡,半晌无法回神。怎……怎么办?他真的脱的话,难道她真的得看?那怎成!但说出口的话已无法收回……片刻,凌瑛枫将解开的腰带丢在地上,回头看她一眼,问道:“准备好了吗?
  你可要看清楚喔。”
  岳媺瑶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已无法思考,更遑论有任何反应了。
  “我转过来啦。”
  “啊——”
  一声莺声尖叫,岳媺瑶不但紧紧闭上双眼,更是用双手掩面,以防不小心真的瞄到黄花大闺女不该看的东西。
  “啊——”
  凌瑛枫也跟着她尖叫,一只手紧紧地拉着裤头,解开腰带只是虚晃一招,见她掩面不敢着,拾起地上的腰带迅速地系好。
  “你上当了。”凌瑛枫见她嘴巴说得强硬,结果是无胆英雌。“开玩笑!我的宝贝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家看呢?”
  这时岳媺瑶始知又上了他的大当,看着地那嘻皮笑脸的模样,不觉更加有气!
  气极之下,上前伸手捏住他脸颊用力往外扯,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坏?”
  “唉呀呀,痛啊,痛死我了,你快放手啦!”凌瑛枫被她捏得哇哇叫痛。
  岳媺瑶简直快气炸了,本能地再狈捏他一下才放手。
  凌瑛枫痛得饥牙咧嘴,抚着被捏痛的左颊。“瑶瑶娘子,你好凶哦,怎么可以如此欺负你可爱的亲夫呢?”
  可——可爱的亲夫?这家伙还真是厚颜无耻至极,如此肉麻的话地敬出口。岳媺瑶粉拳紧捏,气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凌瑛枫见她眸中凶光大炽,骇得后退两大步,咽了口唾液,小心地说:“瑶瑶娘子,你请息怒,你再生气下去,说不定一冲动就犯了谋杀亲夫的大罪。”
  什么?谋杀亲夫?岳媺瑶气极反笑说:“没关系、没关系,这荒郊野地的,我宰了你这个“亲夫”之后再挖个坑埋了,谅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语毕,绽开一抹十分甜美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呢?我可爱的亲夫?”
  “呃……”她这突然的转变,今凌瑛枫感到有股寒意打从心底窜升,看样子真的把她给惹毛了,这种情形下还是先溜为妙,保命要紧。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急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凌瑛枫说完转身快速离去。
  惹人气得会抽筋的家伙十分机警地开溜了,岳媺瑶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玉掌一翻朝前方推送,“碰地”一声,前方一棵巨木应声拦腰折断,惊得林中的马儿四处飞散。
  岳媺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伫立片刻,怒气未消,悻然离去。
   
         ☆        ☆        ☆
   
  翌日清晨,岳媺瑶打扮整齐就欲出门。
  咏荷见状就问:“小姐,您要去哪儿?”
  岳媺瑶不好意思百接言明要去和凌瑛枫见面,只是淡然地说:“没什么,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虽然小姐说是要出去走走,但咏荷心里明白小姐要去哪儿、要做些什么事。
  “小姐又出门啦?”咏茜端茶进房不见小姐踪影便如此问。
  咏荷有点意兴阑珊地说:“是啊,小姐又去会情郎了。”
  “呀——”咏茜惊呼一声,放下托盘一箭步上前伸手掩住她的嘴,转首朝外探着一眼。“你我死吗?要是让小姐听见了,你就惨了。”
  咏荷却是一副不在乎貌。
  “不会的啦,小姐早已走远了。”按着语气一转,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小姐也真是小器,为什么不让我们跟呢?我们又没那个胆子跟她抢人,只不过想饱饱眼福罢了。”
  咏茜忍不住也大叹一声。“说得也是,小姐真是小器,让我们多看他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她语气一转,露个诡谲的笑容。“让小姐多努力点,好让他成为咱们的姑爷,将来就——嘿嘿嘿。”她以讪笑声代替未完的话。
  咏荷注视她片刻也似有所领悟般,跟着“嘿嘿”笑了两声。“没错、没错,他若成了咱们姑爷,我们就有一辈子的眼福了。”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就暂且忍耐忍耐吧。”咏茜点点头。
  这时,咏荷似又想到了什么。“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干脆把他带回去不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这么浪费时间了,反正那个厚颜美男子的武功也不怎么样,擒他回去容易得很。”
  咏茜闻言摇摇手说:“话不能这么说,今天如果小姐是士匪女头头,当然可以这么做。你想想,咱们谷王可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这么做实在不妥。”
  “这倒是,的确是有所顾忌。”咏荷按着又想到另一个王意:“不然——叫小姐去色诱他,把他拐回家也行。”
  咏茜听了露出一副“痴人说梦话”的表情。“请到‘色诱’,我觉得会被拐的还不见得是他,小姐可能输而比较大。”
  “对哦。”咏荷闻言立刻无奈一叹。“像昨天,小姐铁青着一张俏验气呼呼地回来,结果才一个晚上,今早小姐又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去见他了。”
  语毕,两人相视一眼,同声叹口气。
  “唉!他真是个邪门的男人,可恨又可爱。”
   
         ☆        ☆        ☆
   
  “还是三招半。”
  凌瑛枫轻喘着气,长剑被震落在地。
  岳媺瑶收回横在他颈项上的竹枝,看着神情略显沮丧的他,内心不禁感到一阵愧疚。因为他今天的出招,明显地此昨天灵活快捷了许多,害她本能地就认真了起来。
  “那个……我——”
  “算了,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有‘自知之明’。”
  凌瑛枫似自喃般,边念边上前拾起长剑入鞘,然后朝潭边走去。
  岳媺瑶思忖片刻也跟着走至他身后。“呃……也许我可以教你两、三招剑法。”
  “这是不破允许的也?”凌瑛枫掬捧潭水洗把脸,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江湖上不论是大门、还是小派,部严禁门下弟子私授外人独门武功的,不是吗?”
  这话听得岳媺瑶心头一震,思忖片刻又道:“可是只有两、三招而已,应该没关系才对。再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大可以说是与我比试过招时偷偷学会的呀。”
  凌瑛枫闻言一愣,回头看着她,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你以为我是练武奇才啊?我哪有这么聪明。”
  “没有吗?”岳媺瑶直视他问:“可是我昨天所用的招式,不是让你学去用在今天的比试上了吗?”
  凌瑛枫又是一愣,好半晌答不出话来,转回头用手轻拨潭水。“这是两码子事,我向来孤陋寡闻、不识天下各家绝学,倘若遇上个大行家,或者不慎伤了对方,恐怕他们要报仇会找错对象。”
  岳媺瑶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禁感到一甜,说来说去他就是怕替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凌瑛枫站起走至上坡处,在如茵的草地上坐下。岳媺瑶则走至一棵青松旁,转身背倚着树干。
  两人沉默良久,岳媺瑶开口问:“难道你没想过要找个名师,习得一身绝艺傲视天下武林?”
  凌瑛枫转眸注视她反问:“你呢?你有没有想过?”
  “我?”岳媺瑶被问得一愣,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因为她生来就必须达到这个目标,毫无选择的余地。因此只得答:“我当然想。”
  凌瑛枫再问:“你达到目标了吗?”
  “这个——”岳媺瑶想了想答:“应该还没有。因为很多才学和经验都需要时间来累积,内功修为更非一蹴可几。”
  “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人上人,因为——”凌瑛枫望着潭里悠游自在的大白鱼。
  “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而且也孤寂。‘第一’的头衔很风光、也很诱人,但背后却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人想取代你,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知一代名将的声名是由多少具白骨堆砌而成的呢?”
  岳媺瑶沉默了,的确如他所言般,要获得“第一”并不容易,要长保“第一”
  更是不易。
  “那你想怎么过?”
  凌瑛枫望着碧幽幽的潭水,绽开一抹浅笑。“我只想过得自在、随性。”按着捡起一颗小石投入潭中,笑笑说:“听起来满没志气的,对不对?”
  岳媺瑶只是看着他,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人生方向,他的确与众不同,遂笑笑说:“钟鼎山林,人各有性,这跟有没有志气没多大的关系。”
  凌瑛枫不经意转首看她一眼,这一眼却令他面色遽变,立刻由地上弹起踏前一步,挥手朝她胸前拂去。
  他这突来的举动,却让岳媺瑶直觉以为他想对自己伸出禄山之爪,尤其当他指尖轻拂上她的酥胸时,她更是羞急中怒气陡升,想都不想玉掌一翻朝他胸前推去,娇喝一声:“你想做什么?”
  凌瑛枫胸口挨她拍了一掌,倒退四、五步才稳住身形,他急忙朝她胸前看去,又在地上搜寻片刻,随即指着地上一只通体墨黑的大蜘蛛。
  “快!快把它踩死!”
  他语毕只觉胸口一痛一闷,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意识也于瞬间丧失。
  岳媺瑶闻言微感一愣,同时也依言低头搂寻地面,当她看见脚边有只黑色大蜘蛛时也猛然一惊,立刻抬脚踩死它。
  此时,她突然醒悟一件事。难道他刚才的举动,是因为这只黑蜘蛛爬在自己身上的缘故?
  思及至此,岳媺瑶抬首正欲向他问清缘由,却看见他吐出一口鲜血,按着身子瘫软欲向地上倒去。
  她见状迅速上前扶住他,问道:“喂,你怎么了?”
  待看见他已昏厥,无暇多想立刻扶着他盘膝坐下,运功帮他疗伤。
  不一会,凌瑛枫张口吐出一口黑色瘀血,人也慢慢转醒,他醒来第一件事就问:“你有没有被黑蜘蛛咬伤?”
  岳媺瑶见他如此关切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悸,但对误伤他是既感愧疚又心疼,只是螓首微摇。“没有,我没事,它已被我踩死了。”
  凌瑛枫放下一颗担忧的心。“那黑螂蛛的毒性甚强,足以让一头大水牛毙命。”
  这话今岳媺瑶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那只黑蜘蛛是如此恐怖之物,至此对于误伤他的事就更感愧疚了。
  此时,凌瑛枫突感胸口一阵郁闷,一股碱腥味涌上喉头,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俊颜更见苍白。
  岳媺瑶见状不觉感到心慌,这时候她偏偏没把治内伤的丹药带在身上,忙掏出绢帕拭去他唇边的鲜血,更将他轻拥入怀,柔声劝道:“别说话,闭目休息一会吧。”
  凌瑛枫依靠在她的胸怀,鼻端轻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里不觉感到一阵心猿意马,忍不住开口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受点小伤换来轻枕美人怀,值得啊,值得!”
  “哼,我要再加几分劲,你就得下地府见阎王老爷了,到时候你——”
  凌瑛枫不等她说完即接口说:“那下正好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么?”
  这话听得岳媺瑶心头恼起,若非念在他为自己所误伤的分上,真想狈揍他几拳,思毕仍忍不住伸手在他颊上轻拍一下。“别再耍嘴皮子了,给我乖乖地闭目养神。”
  “是,是。”凌瑛枫只得依言乖乖地闭目养神。
  约莫一刻钟,凌瑛枫睁开眼睛,感觉胸口已不再郁闷难受,遂离开她怀中站了起来轻吐一口大气,感觉胸口还有些微疼痛。
  岳媺瑶也跟着站起,凝视他苍白的俊颜,秀眉微皱,既感担心又心疼。
  凌瑛枫仰首看看天色。“我该回去了。”
  岳媺瑶闻言本能就问:“要下要我送你下山?”
  凌瑛枫听了,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绽开一抹浅笑说:“不用麻烦了,从这里下去全是下坡路,我慢慢走回家就行了,明天再见。”语毕转身慢慢地朝山下走。
  “好,明天见。”
  岳媺瑶口中虽是这么说,仍跟着他走上斜坡顶,然后目送他住山下走。直至他的身影渺不可见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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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2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戏婵娟

怎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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