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情感

秀女

   两个人认识很久了，却一直隔得很远。这种远，不是空间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这种远，有时候会变得很美。当两个人都觉得很美的时候，那道透明的坚冰就化做了朦胧的纱幔，若有若无。
   她和他难得遇上一回。第一次相遇，就有了那种熟稔而微妙的感觉。第二次，约在一起喝茶。本来是暧昧温暖的氛围，一抬头，他便看见了他的同事。他眼睛里的慌乱稍纵即逝，地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说她在那一刻就仿佛听见心里有细微的撕裂的声音，并且余音不绝。再以后，好像是有了默契，那次喝茶也成了最后一次。可是，心里依然时有波澜。
   因为工作关系，她还是会见到他，常常是他在主席台上，她在下面坐着。她远远地看他，这种距离每每使她的内心莫名地泛滥。因为遥远，才有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有时候，若即若离的感觉会让爱更黏稠。
   确切地说，她还是个孩子，自然会冒出些孩子气的念头。有一次，她亲眼看见他急切地冲下楼去，想追赶走在他前面的她，可见了她，却装作偶然遇上的样子；还有一回，他见她在会场上坐着，便乘会议间隙，特意绕到她的身后，轻轻叫她一声，她抬头，四目相遇，就战栗的感觉。可是有好几次，明明有和他同桌吃饭的机会，她都借口婉拒，看他失望的眼神，她既得意又烦乱。
   欲说还休的状态不觉持续了一年。只是痴痴地想念和猜测，她决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更是避免见面的机会，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事情的结局，因为身边同样的故事不断上演，她不想让自己成成为悲剧的主角。
   然而猜测却让人兴味无穷。她猜测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为情所困，是否用对她一样的温情对待别的女孩，猜测他每个动作和眼神的意味，猜测假如坚冰融化他会否像所有庸常男人一亲瑟缩不前。每个关于他的瞬间都可以令她百般咀嚼，让瞬间成为永恒无疑比幻想未来更能让她迷恋和心安。在冥想中，现实的外衣被剥离得纤毫不剩，她的内心是静谧安详的，像月色下的湖水，思想的触角在湖水中优柔地飘荡。
   她陷在困惑的痛苦中，暧昧的痛苦也是甜蜜；幸而坚冰未被击破，明确的痛苦将是锐利的，犹如匕首刺进肌肤，流出黑色的血液。
   有些男女只适合拥有临界情感，只可少一些，不可多一些。比如已婚的他和未婚的她。少一些，或许不够浪漫，但够踏实；多一些，却必定是要制造痛楚的。爱情本身，只是瞬间组成的片断，游向彼岸，或疯狂，或死寂。可是很多男女不明白这一点，于是，只有被痛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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